大丫娘被婆婆磋磨了多少年,早就变得唯唯诺诺人前说不了完整的话,所以这个时候她只能紧紧搂住女儿,任胡李氏怎么说怎么骂,就是不肯答应。
几个妇人见母女几个跪在地上哭得实在可怜,看不过去便替她们怼胡李氏:
“说的好听,是为了跟人家母女找条活路,也不知道是谁大冬天的把人从家里赶出来,一件衣裳都不许带?”
“说的是!那时候咋不见给她们留活路?既然都把人赶出来了,那就跟你们胡家断了亲,哪有再逼着人家卖女儿的,这不是要大丫娘的命吗?”
“真是造孽呦,好好的闺女要卖了,怎么狠得下心肠?好歹是自己亲孙女,唉!”
……
胡李氏被大家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扯着嗓子冲人群里嚷道:“咋的,我的孙女我还做不了主?她就是走到哪儿都是我胡家的人!
我卖孙女又不是为了我自个儿,这卖身的钱还不是为了叫她们娘几个能活下去?再说了,咱这十里八乡的哪个村儿里没有过卖女儿的事?就是咱们村也有。
哼!人家丫头造化大,进门就是姨娘,一家子都跟着吃香喝辣你们谁家不看着眼馋,偏我们家就不行就是狠心了?”
胡李氏转着圈地骂,忽然在人群里看见了果儿,似是想起来什么,手指着果儿又大声道:
“看见没,这丫头不是姚老三家的孙女么,我可是听她奶陶氏说过,果儿这个孙女长得好,要好好养着,等大了送到有钱人家去当姨娘。哼,说的好听是送出去,到时候还不是卖?……
果儿起初还静静地看热闹,待听到胡李氏手指着自己还提起自己名字时,脑子轰的一下当场蒙了,卖?卖谁?
皂儿跟荚儿也傻了眼,两人不自觉挪动脚步,挡在了果儿身前不叫大家再看她。
胡李氏越骂越起劲,大丫娘几个也哭闹的更厉害,围观的人都纷纷替她们说话,那位穿着体面的刘大娘表情渐渐不耐烦起来。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村长来了!”
人群让开一条路,一个四十岁左右年纪的中年男人阔步走了进来。他就是这上姚村的村长姚福田。
姚福田见到眼前的情景,皱起眉头先让人把大丫娘四个扶起来,然后对着胡李氏说道:
“胡家的,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你说你一个当亲奶的咋就这么容不下自己的孙女呢?她们娘几个不是已经被你们家赶出来了么,那你凭啥还要替大丫娘做主卖闺女?”
胡李氏看见村长就有些心虚,此刻见他说话很不客气,不由替自己申辩道:
“村长,就因为这几个是我亲孙女,我才不忍心她们饿死,我这也是为她们好不是?”
姚福田根本不想听这个婆娘说什么,大手一挥不耐烦地道:“甭说废话,本来我不想管这闲事儿,可国有国法村有村规,这娘几个要是还留在你们胡家,这会儿你们老的要做主卖孙女那是谁也说不上啥。
可当初既然你们把人赶了出来,那就跟你们胡家没多大关系了,这几个闺女就是人亲娘做主,大丫娘不同意,任谁也甭想胡来。”
胡李氏睁圆了眼睛还想要说什么,在一旁早已看得不耐烦的人伢子,刘大娘张口说道:
“好了好了,瞧这事闹的,我说胡家嫂子,当初你可是跟我保证过,跟丫头的娘都已经说好了,来了就能把人领走,眼下这事闹的,感情人家娘压根就不愿意卖!
是你说家里人已经商量好了,今儿过来我挑中哪个,哪个就能跟我走,感情你是蒙我呢?你们也打听打听去,我刘大娘什么时候做过强买强卖的事?都是你情我愿的。
得了,今儿这桩生意就甭做了,免得毁了老娘的声誉。”说罢刘大娘用帕子拍了拍身上转身走人了。
“哎!别走啊刘大娘......”胡李氏一看刘大娘不干了,忙急得追了上去。
村长见挑事儿的两人走了,回头宽慰了大丫娘几句,遣散看热闹的人群也离开了。这家没男人,他这个村长也不好留下多说什么。
皂儿见大家都散了,也领着两个妹妹回到河边,看到大丫让在这里的衣服和脸盆,想也没想蹲下接着洗。
荚儿跟果儿也帮着皂儿把剩下的衣服洗了送回大丫家,姐妹三个这才端着自己家的盆子无精打采往回走。
皂儿和荚儿心情不好是替她们的好朋友难过,刚才胡李氏指着果儿说的话她们其实没听懂;可果儿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脑子里琢磨起胡李氏刚才说过的话。
怪不得?都是孙女,陶氏就单单给她另吃另喝,怪不得上次受伤,陶氏每天会去三房查看她的伤口,话里话外只是担心会不会留下疤痕破了相,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那么包氏呢,包氏可是姚果儿的亲娘,包氏也有那个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