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一出来,就横着一条马路,不断能看到路上有车夫拉着黄包车吃力的跑过去,摇曳的车灯吱呀吱呀响着,为这寒夜更添了一份清冷。偶尔也会有一辆汽车呜呜呼啸着开过去。
潇席还在巷子口等着韵柳,大概是因为心里着急的缘故,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一分,一刻,啃咬着他的心。
身后那条黑漆漆的巷子深处,韵柳和沈新南正慢慢走过来,离他越来越近了。潇席对此都一无所知,他期盼的目光还在马路上寻望着韵柳的身影。
已经看见等候在那里的秦潇席了,沈新南驻下了脚步,让韵柳一个人走过去。
韵柳原本并不愿意来见潇席,是沈新南劝她过来的。
“如果你不去,那我去。我会让他知道所有的真相。”沈新南刚才对韵柳这样说:
“伤害是避免不了的,不过,拖得越久,这道伤口只会割得越深。你和秦家应该有一个了断了。这样拖下去,对你自己也是一种煎熬。”
沈新南也是希望她能尽快和秦家的恩怨有个了结,摆脱开过去沉重的经历,重新开始。
新南从怀里摸出了香烟夹子和打火机,抽出一支烟卷,衔在嘴边,点着了。
他深吸了一口烟,随即往背后面的墙上一*,转脸去看着韵柳缓步往巷子口走去。这时候这样看着黯淡夜色下她若隐若现的娇柔的身影,心里不禁在想:多希望有一天能看见她的背影不再这样清冷,她瘦弱的肩上也不再承受那么许多沉重的负担,更希望能在她的脸上多看到一些笑容……新南忽然把烟卷放在嘴边深吸了一口,一面收回了目光,转回脸去,他把头往身后的墙上一*,抬眼望着头顶上那茫茫地明净的夜空。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雾:
他知道,只要她一天孤独漂泊,他就会一天陪在她的身边,不让她觉得害怕与孤独。只是,却无法预知,等到她能够轻松面对生活的时候,依然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会不会是自己呢?还有她的心会不会有一天能真正地接受自己。就像他爱她一样的爱着他?而自己这些年来的孤独又是否能有终了的时候?……
潇席没有想到韵柳会出现在他的身后。16K.手机站直到听见一个高跟鞋落定在自己地身后的声音,而且久久停留着,他才下意识的转过脸朝身后一看,——
这不经意回过头去的一眼,却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她正站在自己地眼前。意外参杂着浓浓的欣喜,让潇席的脸完全是静止地。只是转移不开视线的看着面前的韵柳。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他终于开口轻声说。
“等很久了吧。”韵柳低垂着眼,也不看他。
“没有。”潇席说,“只是刚来一会儿。”
韵柳抬起眼,默默地看着他。没有作声。她知道他没有说实话。她回来已经快有一个小时了,而他从她的住处出来,在这儿等的时间也只会长不会短。他还是这样为她着想。不想让她担心。
她在心里暗暗的轻轻叹了一口气。昨天晚上知道他还在找她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一种别样地感觉。之前,她偶尔也会去想,当他知道她不是方蓉欣之后,他还会像之前那样待自己吗?而她心里给出的答案总是否定的。也许是因为她毕竟经历了太多人情淡漠,看待这个人世难免会持有一种悲观的眼光。但是,当昨晚亲耳听见他轻唤出自己名字的时候,袭上她心头地真的是那一种从一片荒凉之中生出来地暖意。同时却也让她心里阵阵酸楚,因为知道她也许已经不能不承认,——这一次她真的是看错了,也做错了。
“潇席,”韵柳撇下了目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我已经知道了,”潇席却接过了她的话。说,“当初,在六安,是我认错了人,把你错当成了蓉欣。”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将错就错,”韵柳却道,“隐瞒了你们这么久吗?”
“我想,”潇席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你应该是有什么苦衷吧?”
韵柳没有作声,她忽然把眼睛紧紧闭了起来。16K.手机站借着路边昏黄的路灯光,看得分明的,她的唇也哆嗦的利害。潇席的心莫名的抓紧了。
他看着她默不作声的从手边的一只小拎包里拿出了一个手帕包。
“这个东西,”她显得有些僵硬的伸过了手去,把紧抓着的手帕包慢慢搁在了潇席的手上,“帮我还给你父亲。”她说。
“你告诉他,我是六安林府五姨太的女儿。”
短短的一句话,她却说得很是吃力,似乎是用尽了她所有的气力。……初冬的寒夜冰冷的空气刺激着她紧紧绷着的身体,让她全身忽然抑制不住的发起抖来。
“还有,”她深深地去看着潇席,竭力克制着自己发抖的声音,“你应该还记得上次我说起过的一个关于一枚翠玉戒指的来历故事。”
“其实,那段来历里面有一点,不是真的。”她接着说,“那个女孩并不是那个负心男人的女儿。”
潇席怔怔看着韵柳,他的脑子这时候非常的混乱,完全无法去从她这些话里梳理出一个头绪来。他怔怔的目光缓缓落在了自己手上的东西上,这手帕包里的东西很轻,却又感觉是说不上来的沉重。他更加不明白,她的苦衷会和自己的父亲有什么关系?
韵柳已经转过了身去,她真得不忍再多看潇席一眼。
紧紧一闭眼间,她深深的叹出了一口气,所有的恩怨纠缠就到此结束吧。
“从今往后,就不要再见了。”她忽然淡漠的声音低声道,“包括你们秦家所有的人,我都不会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