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守先前之约,只冷眼旁观,就那么看着他们一路杀击伤多名官差,带走方容,送至城外。皆一路随行。直到那些人欲在荒郊杀人灭口时,我才急急出手救人。
然而,接下来,方容地举动便开始令我摸不着头脑!
本是受刑已久,伤痕累累的身体,他竟然狠得再下狠手,舀起刺客地遗落的刀,猛然刺伤自己的右手。
没有想过他会自残,我一时竟是阻之不及,只能这样看着那鲜红的血自他手腕处中冒出。染红了衣衫。那人,已然面白如纸,汗如雨下,却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唇齿之间,已泌出细细的血丝。
不理会我的惊呼。
那人挣扎着道:“拜托!送我至皇城,帮我击响那登闻鼓,其它的,便是看我自己的自造化了!”
费了如许周折。仍是把主意打到登闻鼓上面,若先便打定作此文章,又何必要绕上这样一大圈子?看着方容明显已经废掉的右手。我带着淡淡的忧伤惊讶的问了出声。
“春闱弊案,在官官相护地官场,牵连会有多大?我一小小落第书生只字片语,能翻出浪花?可现在,劫狱、杀人、灭口、栽赃嫁祸、林林种种皆是死罪。而我……”方容略微一顿。看着右手着那仍滴血的伤口,神色悲凉,眼中却透着赌徒的疯狂:“我这手……已被那些刑罚与劫狱之人所伤,就是舀自己的答卷对照字迹,以示清白。亦是办不到了!……为示清白,我或可以求殿试的机会……”
“你这次春闱的文章……你早知道自己这次会落榜?”深吸了一口气,这被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所震撼,竟然能如此自然地编造所谓真相。
为了不被比对出字迹,连自己惯用于写文的右手。都毁了。虽然早知他是下定决心破釜沉舟。仍没有想过会绝然至此。
终是明白这一局的关键。卫逸所持的真正的撒手锏,竟是如此:
春闱中故意交出一份胡乱炮制地文章,却在其后的审讯中,否认是自己亲书。而是被人调包陷害,才会是这般狗屁不通的文字。
而方容,手虽残了,可,有脑有口,以他当年连连榜首的实力。这众目睽睽,两相比对之下,这桩“春闱弊案”便是铁案一桩了!
没有人会相信,有人会放弃大好前程。在春闱试中,故意藏拙。这一局,不过利用人的逆反心理,与某些人做贼心虚地弱罢了!
若萧家不是自己其心不正,自不必理会方容当时的胡言醉言。何况当时,平王离京。皇帝远在这金銮殿,这帝都皇城,谁不卖萧家三分面子。又怎容一个小小书生,扫了萧家的面子。
如此种种。这一局,便这般轻易让人入套!
或者仅这一桩,也未必能撼动萧府,但,再加上杀人劫狱,嫁祸平王以及这一次出京卫逸所集在帝都地种种证据呢?
所谓蚁多咬死象,何况,这还是一头已经受伤的象。
早在行刺事件后,萧家已不复往日风光,而如今种种,不过给高位者一个理由,把隐隐威胁皇权的萧家剪除的的一个绝好由头!那些所谓劫狱之人,到底是谁派来的?”犹豫再三,我仍问出了声。
掌上犹有血迹,在这个时代,早已不是第一次取人性命的我,却第一次有了惧意。
“这重要吗?那些人,注定……要死!”
那个记忆中的温文地少年,经历岁月人事种种磨砺,竟然如此陌生。陌生到令上心寒。
压下心中异样情绪,此刻,并不是伤怀之时。
闯皇城,鸣冤,以言语相激,免去方容那庭杖三十之苦,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其后种种,正如方容所言,我无能为力!也无需作为,墙倒众人推。官场之人的嗅觉,永远是敏感的而残忍的。而高位者一旦跌落,下场更是凄惨。
不过十日,那单强横一时地帝都萧府,便在众夫所指万人骂中,悄然成一个消失在历史书中的名词。
零落成泥!应该可以用这个词吧!
这已是我到这个世界后所看到地第二次抄家。
萧家被抄,皇后被废,打入冷宫,连带当初护驾不力的旧案都被翻了出来。这一次,曾经显赫一时的萧家,已再无翻身之日。
一众党羽,该杀的杀,该流放的被流放……我不知道这萧家为了如今的名头,费了多少代人的心血,便在绝对的皇权与权术操弄之下,权臣功高震主的下场,却不鲜见……
相较于萧家的败落,最大的受益者,便是那位平王了。不,现在应该称为太子殿下。这一局,他凭着仅有的几枚棋子,巧妙布局,以前借势之力,终成最大赢家。
劳军有功,体查民情,及时安排,使得地震灾害的损失减到最小,因而受百姓拥戴,挟着种种功迹与荣耀,这位殿下,成功的向那座皇位宝座迈进了至关重要的一大步!
这个世界,原是不需要绝对是非对错的,而所谓真相,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而历史,不是过胜利者歌功颂德,自我吹嘘的产物!<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