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绡突然地朝容则看了眼,话锋一转,道:“然后呢?如果当时查出了什么以后,容大人打算如何处理呢?”
容则稍稍怔了下。
沉默片刻,他才回道:“当时好象没想太多,只是觉得这个事情应该是很重要的,所以必须去查。但是……”他抬头看着潋绡,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将这事告诉慕睿或者蓝鸢,说了,会连累太多太多人。所以,其实,关于殿下的身世,公主何必在纠缠下去呢?”
“我为什么想要知道,与你当年为什么想要去查是一样的道理。”
相视一眼,却是各自神思万千。
当年漠北一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温琅当初收留的女子,到底是谁?锦衣与战凤公主一样的蓝眸,又是继承自何人?
原来,真的有太多太多深埋的秘密了。
“容大人。”潋绡忽然问道,“难道没有怀疑过,也许锦衣……”话微顿,看了看容则,“是镜青鸾的孩子吗?”
容则是真的被惊了下。近在眼前的人,往往反而容易忽视。
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常色,然后轻轻地一笑,肯定地回答道:“不可能的!慕睿向来理智,他选择了蓝鸢,那就绝对不可能去招惹青鸾。情爱纠葛,太耗费心神了,以他的性格,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困境的。而且,青鸾是个骄傲的孩子,她也绝不允许自己介入慕睿与蓝鸢之间的。”
“那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是青梅竹马,一个是亲姐姐,还有你,你们都在这宫里,可她却像是消失了一般。”
容则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什么莫名的神色,然后又似乎是轻叹了口气,才说道:“这些,将来你若见到她,自己问吧。”
潋绡轻轻地皱了下眉。
决定了不在容则面前掩藏起成熟的心智,换得的信息却比预料得要少。
知道了那个黑衣妇人的身份,但她如今的身份她本就知道,至于以前的身份,知道与否似乎用处不大。
知道了当年漠北一役的迷雾重重,有人刻意藏起了真相。但关于这个,皇极殿上,偷听到慕睿与原丞相的话时便已经起了疑心。
知道了温琅收留的一个女子或许与锦衣的身世有关。但也只是或许,没有任何证据,这仅仅是容则的直觉。
知道了皇帝不知道锦衣的身世,这倒也算是收获,可是让她安心些。
知道了锦衣不可能是青鸾的孩子,虽然这也只是容则的一面之辞,但总觉得是可信的。
知道了他们四人的前尘往事,知道了容则会离开宫廷,却也只是带来一些感慨而已。
知道了镜家的深不可测,可是,以如今镜家向来置身事外的态度,那些力量,对她来说只是遥不可及的虚幻。也许是刻意要划开距离吧,蓝鸢这些年几乎没有与镜家有过联络。
潋绡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时,容则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片刻之后,转过身来对潋绡说道:“是殿下过来了。”
潋绡稍稍一愣,才点了点头。
“臣先告退了。”容则忽然地换了语气,又恢复了平日见到的那个样子,坚韧而严肃。可此时在潋绡看来,却从眉宇之间看到了分明的柔和。
“明日未时,臣带公主去一个地方看一些东西。也许,对公主来说,那些东西会比知道殿下的身世更加重要。”
潋绡禁不住露出讶异的神色来。但还没等她问什么,容则已经从另一边的窗口出了屋子,转瞬之间便消失了踪影.
潋绡打开门时,锦衣已经走到门口。
“姐姐怎么还没睡啊?”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不也还没睡嘛。”潋绡只是轻笑着回了句。
锦衣稍稍怔了下,似乎是思索了会,然后嘴角一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吗?”
“今晚,锦儿想睡姐姐这里!”那略有些蛮横的语气,让潋绡有些忍俊不禁。
只是轻瞥了他一眼,潋绡便转身朝寝宫走去,似乎没打算理会他。
紧走了几步,锦衣追上潋绡,出声唤了句:“姐姐。”
“恩。”潋绡只是随意地应了声。
“姐姐。”没有什么后话,他又是这么一声。
“恩?”潋绡稍稍有些疑惑。
“姐姐。”锦衣却仍是这么唤着。
此时,潋绡看着他,眉头稍稍地皱了下。但锦衣的脸上,却只是平日见惯了的笑容,略有些狡黠与喜色。
“姐姐最好了,所以不会赶我走的吧。”微微眯起眼,这样说时,锦衣的笑里,又透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随你。”潋绡只是笑了笑,倒也没为难他。
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锦衣忽然伸手拉着她的手,向来透着暖意的掌心,此时传递过来的是微微的凉意。许是夜里太冷的关系吧,潋绡并没有在意。
可是,似乎攥得稍稍有些紧,这让潋绡禁不住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
“怎么了?”察觉到潋绡的目光时,锦衣随意地问了句,脸上仍是那让她觉得温暖的笑容,目光深处清亮透彻,似乎没有任何的异色。
“没什么。”潋绡只是摇了摇头。
应该没有什么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