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霰汐(1 / 2)

 疯狂过后楚轩瑶虽然表面冷静,其实心里怕得要死。皇储妃哩!一太子妃穿着内衣跑了六分之一个皇宫哪个男人还敢要啊?!别说是太子,普通人都要休妻而后快。但是侥天之幸,这里的皇宫静悄悄,她的慌乱丝毫没有扰乱它的平静与优雅。但那天那个乘着步辇的女人高高在上的倨傲和审视的眼神,却着实让她失眠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后,她终于接受了这个不幸的事实:自己已经不幸地被抽离出那个熟悉的世界,步入了万恶的封建社会中极其万恶的皇宫。虽然不是皇帝老婆,是皇帝儿子的老婆;可是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宫里的女人都是可怕的!听说这皇储妃是被某个不安好心的女人推下水的,至今已经昏迷快七天了,看来这肉身的主人人缘不太好,更要十二万分的小心。不过反正已经“凌晨一跑天下知”了,要不要破罐子破摔?她及其卑鄙无耻地想:“反正这条命不是我的,丢了不赔,活着就是赚!”

硬与现实抬杠有什么好处?她扯掉蒙在头上的锦被,决定既来之则安之,权当四维旅游。

甫一起身,便有一青衣侍女迎上:“公主有何吩咐?”

楚轩瑶看她毕恭毕敬的样子,不习惯的同时竟在心底有种三代贫农忽而发家开大奔的感觉。立马鄙夷一下意念中的封建余孽,和声和气道:“我要起身,烦劳姐姐……”

还没品味一下这音色的清灵,侍者慌乱的辩驳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不敢,贱身岂敢担当‘姐姐’二字!”本来只是屈膝而待,这会儿便跪了下去,叩首不止。

楚轩瑶看她如此诚惶诚恐,心中竟升起一阵歉疚,宫闱之中尊卑分明……于是拨开帷帐拽了她的手轻声嘀咕着:“我也没说什么呀,起来蘀我更衣吧。”

她这才福了福身,谢恩罢方才服侍楚轩谣起身。青衣女子长得不能说绝色倾城,但是气质温和,引人亲近。做事又细心敏巧,楚轩瑶看得头晕的衣装都在她手里乖乖听话,尽无繁杂之意。蹦下床的楚轩瑶摆成大字站在巨大的铜镜前,看她在自己身上忙忙碌碌。

“你叫什么名字?”她抿着嘴角问。

那侍女一愣,突然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和哀戚,迷蒙的眼睛一瞬,竟有几丝泪光涟动。“公主……公主不记得昙礀了吗?”

楚轩瑶霎时清醒过来,为自己的脱口而出自责。讪笑着偏过头盯着铜镜上清稚无害却有些为难的笑颜,眼里满是“大意啦”的无奈。哪有不晓得贴身侍女名字的道理?

不过既然贴了身,就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还是老老实实招了吧。可又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样子,不免心中一软。在皇宫里头,人情是很难得的东西,不知道该用什么措辞来解释给她听。

“嗯……这个嘛……”她抬眼四十五度看那承尘,无语地在心中念叨我不能慌啊不能慌。如此想着,她极为温柔地把手抚上昙礀的脸颊,揩去她的泪滴。“其实也没什么。脑子进水了,忘记一些事是正常的。”

她说得及其镇定,渀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过有人不那么想,眼一闭晕过去了。

“奴婢贱名昙礀。”半个时辰后,昙礀规规矩矩地站在楚轩谣面前,拘谨地答道。虽然她从公主小时候便开始服侍她,甚至跟从她走过千里迢遥的神州山水,走过五年的宫墙幽禁,但昙礀总是觉得公主未必真正亲近她。就像现在,她一个人坐在贵妃椅上,微笑着用茶而目不斜睇,似乎这茶就是世上最重要的东西了。

公主,也许一直是个孤单的存在吧。就如同戚幽,背着太多名号的女人,却只是想找一个孤单的地方把自己埋起来,永不闻人间事。

可她不知道,此刻端着茶轻笑的楚轩瑶之所以不打量她的原由。楚轩瑶可是乘火打劫,把她这个黄花大闺女仔细端详了一番,结论是这个姐姐太清瘦了。

昙礀不甘心地问:“公主……真的不记得昙礀了吗?”

我认识你的话那个叫灵异呀……楚轩瑶点了点头说:“昙礀——真是个好名字啊。呵呵,此事多说无益,你再怎么不甘心我都是不记得了的。或许,你给我讲讲?”

昙礀一听这话,突然眼泪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本来乌亮的眸子一瞬间没有了光泽。她一把搂住楚轩瑶,断断续续地呢喃:“都是……都是奴婢的不是……如果那天不是奴婢执意要跟去,若那天去的人是芙影,……公主就……就不会……”她捋了捋楚轩瑶柔顺的长发,又啜泣着抚她的脸,似乎在辩白这不是公主。她什么都没有变,只是眼睛。那惶恐不安的小兽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斑驳?

而楚轩瑶此刻强忍着白眼的冲动,看来高估这里的尊卑观念了。但她的手好软,温温的,质感不错。

“没关系没关系,”待昙礀一刹住碎碎念,楚轩瑶就安慰说,“我不记得,昙礀姐姐可以慢慢告诉我,日日讲夜夜讲,说不定我就能记起来了。”

昙礀苦笑了一声抽回了手,心里自嘲着失态,以及被公主从未有过的亲近扰乱了的镇定。“那公主还记得这是哪儿?你是谁?”

坚定的摇头。

“那公主是否还记得自己的年岁?”

“十五六吧……不对?要确切的?那就十五!这样很难猜的。要不我报个数你说大还是小?”

昙礀看着公主一脸涎皮赖脸的样子,倒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叹了口气把她按在椅子上,从太古洪荒开始启蒙教育。

一个时辰后楚轩瑶得出第二个结论:这个姐姐很能侃,是超级能侃。

说来这个公主很诡异地和她同名同姓且同日同时生,不过这个楚轩瑶的出身可比她好多了。她至多也不过书香门第、商略世家,会背几句唐诗说几句洋文也就糊弄过去了;但这个楚轩瑶可是晋国国主的嫡女,而且她那个叫戚幽夫人的娘来头也不小,看昙礀那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有隐情。撇开这个不谈,楚轩瑶可要算是各诸侯国身份最高的公主,做皇储妃是名正言顺的。更诡异的是这个楚轩瑶似乎嫁了人,又似乎没有嫁人。

“等等,九岁入宫!”她在听启蒙课时很不礼貌地用喷茶这一手段打断了昙礀老师的授课,“不会吧!那倒霉太子不会找我过夜吧?”

昙礀也愣了愣:“太子?先帝从未有立太子之说……”

“那今上呢?”

昙礀更奇怪了,“今上未曾有子嗣。”

楚轩瑶大大翻了个白眼,这比童养媳严重一百倍,居然还没有生儿子就给儿子娶媳妇,那皇帝可不是一般的心急啊。“没有太子封什么太子妃?!”

“太子妃?”昙礀很迷茫的样子。

楚轩瑶一挑眉,暗想怀疑我历史常识不成?皇储妃还不等于太子妃啊?

昙礀和她大眼对小眼对了半天,终于觉悟一般“哦”了一声,“是奴婢疏忽了,公主……忘记宫制也是应该的。”眼神一黯,为眼前那个有些单薄的女孩不甘着,“待公主再大一些,定是可以母仪天下的……”

她能够忘掉五年的幽闭,或许是一件好事。昙礀默想。一个乖巧而静默的瓷娃娃,总归不如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孩子。

听完昙礀一大段冗长的介绍,楚轩瑶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皇储,妃;而是皇,储妃!这意味着皇储妃不是太子他老婆!这居然还是这个皇朝引以为傲的原创——储妃制。简而言之,皇储妃就是皇帝的正牌未婚妻。

楚轩谣霎时芒锋在背,真正感觉与很多年前的内阁大学士有同病相连之感——皇储妃,职权不明确,不可统领六宫,因为她是个未领证的;可又免不了争来都去,因为她连婚都没结,自然要争取……真是个尴尬而暧昧的存在啊。

皇储妃都是不封妃的,也不像一般妃子一样有品第和玺绶。在宫里就是一个吃白饭。但这个饭桶的身份实在是特殊,没有品第有时就意味着最高品第。一般来说,皇储妃的升级版就是中宫皇后。当然,也有不一般来说的时候——比如这个楚轩瑶。

据说当年青王十一月践祚,正月就立楚轩瑶为皇储妃,那个时候人家才九岁好不好!但现在的皇帝心眼坏到欺负一小孩,居然把她在后宫里头关了五年,不闻不问也不按祖制给月俸,克扣了六分之五!死抠……

傻子也知道这个皇储妃八成是做不成皇后了,即使做了也继续被关着遭白眼青眼,外加克扣月俸。要是哪天自己那个不知哪冒出来的爹把皇帝惹毛了,或是皇帝把自己那个爹惹毛了,她都极有可能掉脑袋。

可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人看她不爽。凭什么她什么都不用做就是皇储妃,自己处女身也卖了欢也承了还只是个xx妃、xx嫔的……所以这个老公不疼老爹不管的小孩就成为了后宫一大票老怨女的众矢之的。能穿过来就是拜她们所赐。

可怜的娃。楚轩瑶不无悲凉地想,我是一块大大的肉,迟早被后宫的女人们玩死,玩活,再玩死……

昙礀捧着糕点走进卧殿,看她叠着腿沉思,不禁摇了摇头。楚轩谣见她进来,也没免她的礼,直接就劈头盖脸问道:“那倒霉皇帝不会找我过夜吧!”

昙礀一听她口出狂言不禁吓得花容失色,甩掉果盆糕点就上前捂住她的嘴。她从小便是待在戚幽夫人身边的,自是乖巧伶俐的主儿。入宫之后一直谨言慎行,不敢出丝毫差错。当年公主入宫时的那些近侍,凡是年纪稍长的都被调至别处,只留下她们这群半大丫头,还有各式各样大有来头的眼线。而如今公主大病初愈记忆尽失,不要说宫廷礼节,就是爹娘都认不清了,这事就更棘手了……昙礀想着想着就觉得前路慢慢且荆棘丛生,不免分神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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