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的时候,宋浮卿拿着酒杯,有些遗憾。
“可惜,我活不过六月。”
他接受命运,但是,却遗憾遇见他遇见的那么迟,还未将这一杯酒给喝够,便将要匆匆作别。
萧雪意看着他。
和阿晚那七分相似的相貌,青衫磊落,坐在那里,微微卧着,端了一杯酒,那眉眼也仿佛倒映着他世界里的一杆烟雨。
“不能,改变吗?”萧雪意问。
那一瞬疼痛刺入心里,绵延的在心里一点点的延展开,他恍惚的看到自己以后的生涯,在没有这样一个人之后,灌入口里的酒都不再有滋味。
他的喉咙艰涩,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宋浮卿笑,却不再说话。
他生下来便命不长久,若非他的父母是圣人,远走海外,他出生下来便死了。但是他心里还有一个挂念,他想在走向死亡之前,来看看自己的妹妹。
他的父母从来不在他的面前避讳谈起死亡,人生来便要死的,小的时候不懂,便不怕,长大了之后却早就接受了这个结果,所以活的便愈发恣意。
不去反抗,因为知道那是最终的结局,如果忐忑恐惧倒不如自在些。
宋浮卿拿起手中的酒,递给他:“萧兄,浮生长恨欢娱少,你我饮酒便是。”
生死在他的面前淡化为看不清楚的印记。
萧雪意看着他拿着的酒,然后,接了过来,饮下。
阿晚不知道,她依旧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宋浮卿教她抚琴,吹笛,但是阿晚虽然聪明,但是却不怎么对这些东西上心。
在二人彼此知道的生死之间,只有这个小姑娘无忧无虑的欢笑声。
死亡来临的那天其实并没有什么异样,萧瑟的雪粉一点点的洒在干枯的枝头,少年背着古琴,然后在他的面前坐下,含笑道:“今日这琴,我为你弹。”
萧雪意笑:“好。”
他坐在他身边,不去看他,只是顺着那琴声去看那昭国的天空。
琴声。
情声。
你从远方来,是他处的青山他处的风景,是他处的细雨他处的朝阳,却携带着灵魂里久违的气息,于是,所幻想过的每一种模样你都有,浸透在时光的长河里,一点一滴成为这样一个我。
你从远方来,是梦里的青杉梦里的风景,是梦里的细雨梦里的朝阳,未曾谋划的不期而遇,邂逅的尽头只是冥冥中自有注定,注定相遇注定相知也注定相离,短短数月的时光,切割开生命里纵横的两个阶段,但是无论哪一个阶段都有你的痕迹。
琴声盘旋,渐渐的起,渐渐的落,指尖有了血也未曾停,一曲落下,尾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少年握住少年的手,只有两个字。
――保重。
这山一程水一程,现在的你终将面对远方的你,我已经别无她话,唯有保重。
这个世上,谁也不能代替你自己去生,去死,我也不能。
你的生命你的路,只有你自己能走。
萧雪意握住那冰凉带血的手,没有转头看他,心里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尘埃落定般的感觉。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笑了一下。
嗯,保重。
人这一生,遇见了,不论结果,便是幸运。
否则空谷鸟鸣,雪落埋己,憾甚。
只不过,终究是那样一句。
今年东风过,来年无东风。
一人死,此情亡。
------题外话------
阿吹爬过~没什么故事情节,很水,但是大概也是写一种感觉,两个人之间其实本来乏善可陈,但是知己这种事,说不清楚。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欧阳修《浪淘沙・把酒祝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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