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转瞬,她却将简历拿起来再次递给乔易,“喂,绿……乔易,看在老同桌的面子上,看在我当年那么帮过你的份儿上,你就聘了我吧。”
乔易一本正经地接过她的简历扫了几眼,合上后抬头看她,“大学毕业都没找过工作?”
云开的脸僵了僵,心里犯嘀咕,工作经验就那么重要吗?这有不是别的行业。
“没工作经验不行啊?”
乔易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她看,初中毕业后他就随父母去了国外,中间有八年多没有见过她,昨天他也是心血来潮问助理要了应聘者的信息,没想到居然看到了她的,甭提他当时有多激动了。
如她刚才所说的那样,当年她的确帮过他很多,她只提了考试抄她答案这件事,其实平日里替他记笔记,老师提问问题的时候偷偷告诉他答案,同学们欺负他的时候她总是站出来保护他。
记得最清楚的是又一次,她因为他跟班里的一个个子比她高出很多的女生打架,连他一个男生都打不过的女生,她竟然一点都不害怕,那天的她就像是一个女侠,很威武神气,虽然她也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可是那个女生却比她受的伤更严重,最后她站在桌上指着那女生说,你到底服不服气,不服气再打一架!那女生被她这小女汉子的模样给惊住了,吓得使劲地摇头,从此班里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有云开罩着他。
可是云开呢,她却是班里年纪最小,个子也几乎最矮,却是最讲义气,最女汉子,最勇敢,最不敢得罪的一个人。
还有一次,上体育课,他的身体不好就没去,在班里看书,却突然发病,当时班里没一个人,也不知道云开是怎么突然又回到教室的,当时他已经昏了过去,后来听同学跟他讲,云开背着他一路摇摇晃晃地跑到学校的医疗室,因为在医疗室的及时处理他才没有因为缺氧而死亡。
从那以后,她不仅是他的老大,他的女侠,更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天使。
一晃眼多年过去了,曾经那个瘦弱多病的少年长大了,再也不需要人保护了,而他却想要保护那个曾经保护过他的人。
可是回国后他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有了疼她爱她的丈夫,所以他只能悄悄离开。
简历上看到她的照片时,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傻乎乎的还像当年,尤其是她如今就坐在他面前,那么近,却又放佛隔着万水千山,她是他想要保护的人,可是她却不需要他的保护,心里不难过是假的。
如今她找工作,别说这份工作了,就是她要他这间画廊,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双手奉上。
云开稀里糊涂地居然通过了面试,而且中午这位乔总还请她吃了大餐,她唏嘘感叹,同窗友谊万岁啊!
“云开,明天来上班吧。”乔易说。
云开愣了一下,“不给我些时间准备一下?”
乔易挑眉,“你又没有上份工作需要交接之类的,准备什么?明天就来上班吧,哦对了,改天请你和先生一起吃个饭吧,我记得你先生叫郑君杰,对吧?”
云开没说话看着他,眼底晦暗不明。
乔易一头雾水,“怎么了?难道我记错了,不叫郑君杰?”
“好啊,绿豆芽,你居然调查我!”云开一拳头捅在乔易的胸口,随后却又收了脸上的笑,看着远处淡淡地说了句,“郑君杰是我前夫,我们离婚了。”
“你,你说什么?”乔易惊讶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她居然离婚了!什么时候?为什么他不知道?
云开却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乔易,谢谢你请我吃饭,改天我请你,明天我估计还不能来报道,就这两天吧,我得处理一些私人的事情,处理完就来上班,如何?”
乔易好一阵子才从她已经离婚这件事中回过神,也没听到她刚才说了什么,就点头应道:“嗯,好。”
云开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走了,改天见。”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乔易的心里这会儿激动又喜悦,可同时却又有些担忧,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婚的,离婚后现在是否还是单身,他不敢问,怕自己再次失望。
云开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车子,中午她跟乔易出去吃饭的时候就看到这辆车,跟了他们一路,开车的是刚子,“谢谢了,不过我有车。”
乔易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失望地点了下头,“那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云开告别了乔易朝不远处的车子走去。
刚子下车给她打开车门,准备坐进车里她才发现车里还有一个人,“陆医生?”
陆承铭微微勾唇,朝旁边的座位上拍了一下,“上来吧。”
云开的脑子飞速地转了几圈,从昨天阿九离开后到现在她没有接到萧寒的任何电话,要么是被她给气出了毛病,要么就是在计划着该如何以不变应万变。陆承铭今天显然是说客,但是站在哪个角度呢?她现在还真不好判断。
上了车后,也没说去哪里,刚子就直接发动了车,并且还主动将挡板放下来。
本来云开心里就没底,这下挡板一放,前后隔开,逼仄的空间里她更是觉得紧张,心里想,陆承铭跟萧寒关系那么好,不会是打算将她给咔嚓了吧?
她浑身一颤,连忙朝车门边挪了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问陆承铭,“陆医生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吧,你说,我听着。”
陆承铭只觉得有些好笑,认识她这么久,似乎还没见她这样过,“你在紧张害怕什么?”
云开一看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于是就脖子一梗,下巴抬起得老高,大白天的,就算是想要灭口也要有所顾忌吧,再说了乔易已经看到她上了这辆车。
“谁说我紧张害怕了,你有什么好让我紧张害怕的?”
“对呀,我有什么好让你紧张害怕的,那你为什么还要紧张害怕?”
云开听出他话里的戏谑,翻了个白眼,“你绕口令呢!有话就赶紧说,我还有事呢。”
陆承铭收了脸上的笑,换了严肃的表情,“你跟寒吵架了?”
云开硬邦邦地否认,“没有!”
“真的?”
估计是她表现得太过于刻意了,所以陆承铭根本就不相信。
云开“嗯”了一声,却不说别的。
陆承铭盯着她看,似是要将她看穿,那眼神其实并不犀利,却让人倍感压力。
在面对这些江湖老手,比如萧寒,比如陆承铭,还有阿九,云开觉得自己就像是虽是都有可能被他们踩在脚底下碾死的蚂蚁,毫无招架之力,除了缴械投降没有第二种选择。
“陆医生想说什么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陆承铭似乎有些累,大概是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双目熬得有些红,他合了合干涩的眼睛,揉着太阳穴,“阿九都跟我说了。”
他靠在车座上,明明是一种慵懒的姿态,窗外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他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里,衬得那张俊美的脸越发的棱角分明,无形之中却带着一股阴郁之气。
云开“哦”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说了就说了,反正她也不在乎,即便是这会儿面对的是萧寒,她依然还是跟阿九说的那些话。
陆承铭侧脸看她,似乎是对她这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有些不满,眉头蹙了蹙,“为什么?”
“为什么?”云开只觉得好笑,都那么清晰明了,还用问为什么吗?她却最终没有笑出来,轻声说了一句,“本来就是事实。”
“你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原因,你昨天上午见了郑君杰,你们……”陆承铭停顿了一下,继而一双眼变得锐利,逼仄的车厢内,温度陡然下降了不少度,“旧情复燃了?”
云开的脸僵了一下,随即快速的隐去那抹难堪,云淡风轻地点了下头,“是又怎样?你是替萧寒来质问我吗?那你先问问他当初娶我又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娶我之后他跟苏言溪又是如何仗着我眼睛看不到在一起鬼混的?还有,陆医生大概也不是特别清楚我为什么前段时间突然昏迷吧?”
陆承铭的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放在身侧的两只手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攥成了拳头。
云开轻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他跟苏言溪要么是不告诉旁人,要么是编一个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这件事说来话长了,一直憋在心里也挺难受,我今天就跟你说一说,你就勉为其难听一听吧……”
她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告诉了陆承铭,之后自嘲地笑了下,“昏迷后醒来,我万万没有想到萧寒居然是我十年前就认识的那个人,他叫易尘,十年前他被我带回家,在我家生活了四年,我跟他之间,怎么说呢,像朋友,也像亲人,少女时代总会做一些不靠谱的事情,我那时候就喜欢他,所以醒来后看到是他的时候,我真的是又爱又恨,我迷茫犹豫了好久,再加上他的示弱我真的动摇了。
可是苏言溪生日的那天晚上,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他跟苏言溪那晚发生了什么,我只是一个女人,即便是我曾经喜欢过他,那这点喜欢也丝毫不能成为他践踏我尊严的权利,如果不是他突然被检查出得这种病,也许几天前我跟他就已经离婚了。
我跟他走到这一步,已经无所谓恨与不恨了,只是觉得很累,很失望,这样一个男人,如果你是我,你站在我的角度,你会原谅他吗?其实也不是原谅,因为我从来也都没有想过真的要跟他过一辈子,我之所以跟他平静地生活这么久,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爷爷留下的那座山庄在他手里,不过现在好了,山庄已经回到了我的名下,所以我也没有必要继续陪他玩下去了,我这样做也算是成全了他跟苏言溪,你们不都是朋友吗?应该谢谢我才是。”
将这些统统说出来之后,云开忽然觉得憋在心里的那些气突然就像是气球被扎破了一个洞,一下子瘪了下去似的,心里舒服的多了。
她淡淡地朝陆承铭笑了笑,“这些话陆医生可以告诉萧寒,还有,替我转告他,离婚协议书我会让律师给他送去,财产什么的该怎么分给我一分都不能少,我不能赔了名誉身体到最后什么都没捞到。”
说完,她拍了拍挡板,刚子将挡板收起来,她说:“停车吧,让我下去。”
刚子从内视镜里看了看陆承铭,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又等了好一会儿,还没见陆承铭有反应,他像是在思考什么事,十分的出神。
云开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着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
过了大概两三分钟,陆承铭这才缓缓开口,“让云小姐下车。”
刚子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应了一声,然后就靠路边停了车。
“谢谢。”云开推开车门下去,准备关车门的时候却听陆承铭开口说,“寒昨天晚上突然发烧昏迷,到现在还没醒来,如果可以,去医院看看他吧。”
云开微愣了一下,随即勾起嘴唇,“好啊,我看一下时间。”
她关上车门离开后,刚子这才开口问陆承铭,“陆少,真的就这样让太太离开了吗?先生就是因为她才发的烧。”
陆承铭半合眼靠在车座上,一片倦容,“去医院吧。”
“可是……”刚子也没再说什么,启动车子离开。
医院里,萧寒已经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刚做完手术就发烧这可不是个好征兆。
萧远山在监护室门外的椅子上坐着,腰杆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眼睛却是合着的,周身散发着一股冷冷的气息。
陆承铭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老爷子。”
好一会儿萧远山才缓缓睁开眼睛,见只有他一个人,便知道云开是不会来了,明明是他以前所期待的结果,可是这会儿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云开还有些事,估计晚些时间才能来。”陆承铭撒了谎,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看萧远山的眼睛,说完后就借故看萧寒,快速来到监护室的门前,透过门上的窗户看里面的状况。
萧寒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还照着氧气罩,一张脸白得骇人。
他们认识这二十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虚弱的萧寒,无助而又孤零零地躺在那里,让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萧远山盯着他的背影,缓缓开口,“阿九什么都跟我说了,你也不必瞒我。这样也好,让他也能借此断了对那个女人的念想。”
陆承铭听完这话浑身一颤,错愕地扭过头,就看到萧远山正在用手机给谁拨电话,然后拿着手机就起身离开了。
三日后,云开准备去乔易的画廊上班,却在临出门的时候收到了一封快件,就是从云城邮寄的,而且从邮寄的地址来看,似乎是政aa府机关那一片。
她蹙了蹙眉,会是什么,手捏着快件晃了晃,也没猜出来会是什么,撕开后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红色的小本本,看着有些眼熟,她抿了下嘴唇掏出来,本子的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字:离婚证。
她的手一抖,离婚证掉在了地上。
明明是她期待的结果,却因为来得太突然,令她措手不及。
萧远山的电话是踩着点打来的,“云小姐,不知道你的快件是否收到?”
云开噙着嘴唇,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扯出一个平淡的笑,“刚刚收到。”
“收到就好。”
“萧先生,您不觉得这样做很过分吗?”
“呵,难道云小姐不想离婚?”
云开看了眼手中的离婚证,低声冷笑,“我这算是净身出户吗?凭什么?我的要求也不高,我嫁给萧寒这七个多月的生活费,以及我被萧寒婚内暴力致使昏迷数月的赔偿费,一共九千万,麻烦萧先生在中午之前打入我的账户内,这样我们之间才是两清,不然的话……”
“你想怎样?”电话里,萧远山的声音陡然转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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