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儿睡梦里并不安稳。
她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
那一次她脸上挂花,衣服凌乱,除了血就是泥,却气昂昂的回了家。如风一见,就斥问:“你这是去哪了?怎么这么狼狈?”
沫儿抬起头,骄傲的说:“村子里的阿牛和小三小四欺负我,不过他们也没占着便宜。哼,还是男孩子呢,被我打得哭天抹泪、稀里哗啦的。”
如风叹息,说:“你这孩子,三天两头和人打架,这是怎么了?”
沫儿闭着嘴,不肯吭气。
每次打架,无论娘怎么问,她从来都不说。因为她觉得,爹这个字眼,在娘这里是禁忌。她不愿提起,她怕娘伤心。
门外有孩子的哭声和一个女子的喊声:“我说她林家婶子,你们家沫儿是个女孩子,可哪有女孩子样?天天把我们家阿牛打得鼻青脸肿,这像什么话?你也不管管?”
如风忙起身,迎出来说:“对不起,都是沫儿不听话,我一定好好管教。”
“林家婶子,这话你说了无数次了,可没有哪一次兑现过。好话说三遍,狗都嫌。”
如风白净的脸涨得通红,说:“这次一定说到做到。”
阿牛的娘又??嗦嗦说了许多难听话,这才带着阿牛离开。
如风沉下脸来,问沫儿:“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和他们打架?”
沫儿不答,说:“不为什么?”
如风气得哆嗦,说:“你是个女孩子,理当学习琴棋书画,学习恭良谨让,可是你看看你现的模样,像个野丫头。”
沫儿梗着脖子,不认错。
是那些孩子联合在一起骂他没有爹,是野孩子。如今娘也说她是野丫头。她有什么错?明明是他们先欺负她。她为了自己的尊严而战,错在哪里?
如风抻过沫儿的手,厉声问:“沫儿,你说,你错了没有?”
沫儿摇头,眼里涨着泪水,就是不肯说个是。
如风一巴掌打在沫儿的手心。火辣辣的,沫儿原本白嫩的手立刻就红了。如风问:“你认错。”
沫儿的泪滴下来,偏不作声。
如风气上来,连着打了十几下。自己的手心阵阵作痛,可是看沫儿,手心肿得红红得,就是不作声。如风放开沫儿的手,坐下来气得垂泪。
她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狠心的打沫儿,也恨沫儿的倔强,为什么就不肯承认错误。在这里本来过得还算安生,可是因为沫儿总惹事,许多人就常常找到家里来,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好像是她不检点,招蜂引蝶了一样。
可实际上,她已经很本分很小心地拒绝了太多想要帮忙的男人的好意。
如风把沫儿拉过来,拭了她的泪,说:“沫儿,沫儿,你为什么就这么倔强?”
沫儿在她怀里,手僵硬的乍着,终于缓缓的搂住了她的腰。
渐渐的如风也习惯了。
再有人来,无论她是不是态度友善,总要受到别人的侮辱。
沫儿仍然打架,而且一次比一次狠。她总在要收手时狠狠威胁:“你再敢让你娘去我们家,我打得你比现在还狠,让你半个月下不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