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苇的生日到了。
头几天,府里就布置得花团锦簇,喜气又不张扬,典雅而不华贵。
一早,孟兰卿就在门口迎接宾客。温暖茗陪他站在一边,帮着接待来宾。眼看已近中午,宴会要开始了,人也渐渐的来得差不多了,孟兰卿这才吁了口气,问温暖茗:“暖茗,最近你和兰心怎么样?”
“还好。”温暖茗慢慢地陪着他往里走,见来来往往的侍女和小厮忙得不可开交,忽然想起一事,问:“不是说今天皇上也要来吗?”
“嗯,他老人家说是要凑个热闹,难得他也有这份雅兴。”
“那百花楼的史如兰,你可和她定准了来吗?”
“呃。”孟兰卿一怔,问:“你是说――”
温暖茗苦笑了下,道:“也许是我疑心太重了,可她毕竟来历不明,我怕会出什么事。”
孟兰卿想了想,道:“贴子是送过去了,但是她一直没有回。最近这么忙,我也没想着问,所以并没有安排。估计,她不会来了吧。”
温暖茗点头,说:“还是再慎重些好,叫门口的小厮,有什么情况提前汇报。”
孟兰卿吩咐下去,府里鼓乐起起,请的一出小戏班子开始唱了起来。
孟一苇本不想办什么生日晏,他今年五十,是个整寿。是学生和众同僚们非要给他过寿,偏生皇帝也听说了,想出来散散心,于是就订下了。
在他心里想着,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在家里开个家晏,和儿女们在一起已经挺好的了。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宴会既不能办得太出格,免得小人无中生有说闲话,也不能办得太寒酸,因为皇上也要来。
费尽心思,只请了一个戏班,大家看看戏,一起吃顿饭也就罢了。可是夫人又说,趁这个好日子,不如就宣布了温暖茗和兰心的婚事。
他心里一直有个结,那就是茉儿。他是传统式的父亲,但是毕竟这十几年对茉儿母女有着歉意,他想和茉儿好好谈谈。
前厅是在朝为官的同僚,后院另设了几席,夫人带着兰心陪着女眷。
茉儿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和平常一样,闲云野鹤般悠闲自在。
没人叫她们主仆去前面,这里又在后院最里边,听不见那边的管弦丝竹。锥儿在一边替茉儿缝着衣服,侧耳倾听,说:“好像有人来了。”
茉儿的嗓子好了很多,可仍然沙哑,她还是不愿意说话,只点点头。那吴梦檀明明可以一次把解药全给她,可他却似乎习惯了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茉儿随他。
结局是注定的,不在乎一时一刻。
她知道今天是孟一苇的寿辰,她在等一个人,她要给孟一苇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
小时候,常常看见穷苦人家的孩子绣个荷包,或者纳个鞋底,问她们在做什么,她们会骄傲的说:我爹要生日了,亲手做些小玩意儿送给他。
那时候她很希望自己也有个爹,那么自己也可以亲手做些东西送给他。他会说什么?是粗声大气的边喝酒边说:小孩子家家,弄这些做什么,却仍然美滋滋的收下?还是摸着自己的头说:乖,真是爹的好孩子?
她没有爹。多少想像都无从想起,想到的,也只是一个不具备明晰形状的男子,甚至有时候就是别人的爹。
她索性罢工,见谁在绣荷包、纳鞋底,便不屑的哼一起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