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召和失领了将令,自去辰州家中禀告父亲,招集亲族他那家族甚是庞大,诸支加起来男丁不下千人,在当地也是豪族,听说儿子投了常胜军被封作营长,一家大小尽皆欢悦,谁不知常胜军都是军法管民,最重要的官阶就是营长和百户?如今召和失作了营长,就代表着这一个家族有了相当的自主权,不必事事看他人脸色行事了。

因此召和失家族男丁踊跃从军,兵器马匹都是自备,召和失再将花荣拨给的马匹兵器装备起来,不数日便得了五百骑子弟兵,趁着春暖花开之际,便即跨过辽河北上而去。

此行却不只是召和失一军,另有李应领着数十个亲兵与他同行,为的是到了上京好与当地细作以及使团联络,这北地细作本是出自他的部署,自然轻车熟路,再有召和失这一队貌似辽兵的掩护,一行人竟是太太平平就到了上京道境内。

一进上京道,这气氛就有些异样,满地骚然动荡不安,塞外各部狼奔豕突,全无半点秩序,哪里象是大辽上京的所在,直是化外之域,无法无天了。李应和召和失二人各有门路,分头打探之下,才知道上京道境内今春又是大风伤草,百姓无以生活,正没作理会处,忽然天祚帝传了诏书下来,命各地灾民携家带口,往东北黄龙府路行屯田事,由驸马萧特末率军护送。所谓护送。其实是契丹兵马四处催逼,有不愿去地便即刀枪相向,一时乱的无以复加。

李应和召和失又打探天祚帝的行踪,原来这皇帝总算还没糊涂到家,女真起兵之后东路大乱,他这春捺钵就不敢往鸭子河去了。只窝在上京附近不出。俩人一商议,料想上京道如此之乱,那天祚帝就算遣送使节回南,一时也未必能成行,多管还是在上京天祚帝行在。

数百骑兵甲整齐,又没带什么金帛子女,没什么油水,因此于路也没人不开眼来惹他们。三月下便进了上京临潢府。召和失世代为辽国高官,临行也讨了其父的刺史信牌,是以契丹官军也不来扰他,任他在上京外觅地安营。

李应自去到上京城中,寻着自己安置的细作,一问方知,原来叶梦得使团于去年冬日到了上京,恰好辽国上层正为了一件大事争吵不休。何事?却是为了去年出河店一役,契丹精兵近万几乎全军覆没,都统萧嗣先临战先逃。仅得十七骑生还。似这样大罪,原本是难逃军法,只是那萧嗣先乃是萧奉先的亲弟,萧奉先身居契丹北面枢密使,执掌军国重权,势不能坐视亲弟伏法。便诡言蛊惑天祚帝,说什么“东征溃军畏罪,势必四出劫掠为祸。不若肆赦,以免啸聚为患”。实则东征军大败亏输,死地死被俘的被俘,能有多少溃军?所谓肆赦,赦的也只是他的弟弟而已,这位逃跑都统最终只是免去官职了事。

如此执法不公。自然引起了公愤,辽国上层就为了这事吵的不可开交,耶律大石等人尤其愤慨,若不是天祚宠信萧奉先。一力回护于他,几乎就要拔刀相向了。叶梦得使团在这种情况下到此,一封国书送上,顿时乱上加乱,天祚帝见南朝有意讨还燕云,方寸大乱,托词要与诸位大臣商议,便强留了使节团在此,一留就是三个月之久,全无半点消息。只是日常重兵看管,若不是时迁轻身功夫了得,趁夜出来通些消息,外界只怕连他们被软禁在哪里都不晓得。

得知使团上下安全无虞,只是不得自由,李应心中一块石头落了一半,当下便在这细作处等候。到得三更,时迁趁着夜色悄然而至,二人相见,正是不胜之喜。

时迁听说李应率兵前来接应,先是一喜,却又摇头道:“生受员外一场跋涉,只是如今不得辽主国书,我亦不得脱身而走。说起来,那萧奉先虽是辽国权奸,于我却是大大的好人,若不得他周旋,恐怕今番不得讨好。”李应忙问端详,原来萧奉先也晓得自己不得人心,当此内忧外患之时,不敢再开罪南朝,反有意借南朝以自固,因此劝说天祚帝保全使节,留而不遣,以观形势变化——确切的说,就是看看这次驸马萧特末等人东征,能否荡平女真。

“今番真要被衙内连累了,先对人说什么无意败盟,跟脚就遣使下书索取燕云诸州,那耶律余睹和耶律大石等人半点好眼色也不给我等,日脚好不难熬!”时迁本是江湖出身,这些日子来不得自由,本已憋了一肚子火,又见着故人李应,当即大倒苦水,这背后抱怨上级领导之事,原是不能免俗。

李应与他相识也不是一天了,知他只是口快,也只一笑置之:“衙内谋国深沉,哪里是你我能窥见的?况且如今女真立国,与契丹大战将起,那契丹也不敢来为难你等,你在此间似危实安,怕地甚来?”

时迁见说,没口子叫苦:“员外哥哥,你说得轻巧,吃根灯草!如今战事方起,不知胜败,我自无事,若是契丹大败女真,外侮得拒,我这使节团哪里能有好果子吃?”

李应问了,方知此次天祚帝遣驸马领兵东去,规模着实不小,单兵马就有五万余人,各部百姓被驱使的不下三十万人,打定的主意是要在黄龙府左近开荒屯田,就地生产粮食,以备征讨女真。这也是契丹大灾,扫境内也无余粮以供军,没奈何只得出此下策。

“闻说那女真兵马只得万余,如何能当这几十万兵马?今番决撒了!”时迁不懂兵法,也不晓得塞外各族的风俗内情,只是简单比较一下双方地人数。一脸的悲观。

李应亦不晓得兵法,却胜在旁观者清,宽慰时迁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谅那契丹也不致舀你们使团泄愤,况且衙内派了我等前来接应,纵有万一也好应付。怕的甚来?只是衙内书信之中,说道近日辽国内部将要生变,你在此间百日,可曾见什么端倪?”

时迁扁了扁嘴,道:“左右不过是耶律余睹一众与那萧奉先争权,萧奉先手握兵权,又得辽主宠信,余睹众人亦无可如何。哪里有甚变生?以我之见,只怕还得等到此番东征事了,孰胜孰败,那时才得见分晓。”

俩人又说了会话,时迁心里苦水倒了干净,便即抽身要去,却又复转回来,向李应道:“员外哥哥,只今东路大战方起,四方盗贼又多。道路不靖,你还是权且在上京住着为是。只有一桩事有趣,烦你传讯给衙内,说道他当年的一位故交,奚王府铁骊部王子萧干,竟率部投了女真

那是出河店一战之后地事,算来也有三五个月之久。

北地大乱,商旅不行,这上京城中的信鸽已经没几只。李应也不敢轻易动用。只得派人用召和失地信牌,快马传讯往辽东常胜军处去,待送到高强手中时,已经到了是年地五月中。此时形势却又不同。对于大宋所提出归还燕云的要求,辽国使节也已经向大宋朝廷提出了交涉。其词气愤慨,但态度却暧昧,按照现代外交术语来说,连“严正抗议”都谈不上,仅仅算是“表示遗憾”而已。显得底气严重不足。而其底气之所以不足,便是因为契丹又吃了一场败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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