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当官,个个都是威风八面,如钱敏中、陆致远一般,年纪轻轻就青云直上,一路上顺风顺水,坐到了尚书的位置。如叶太傅一般,德高望重,简在帝心”
“到了臣这里,却跟压了一个磨盘一样,每日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臣刚想做一些事,接着就要被拉了下来。朝里那些人事纷争,臣是闪转腾挪,生怕成了他们的垫脚石,可哪怕是臣小心躲着,也总会有祸事上门。”
“陛下,您说,臣这官怎么当的就如此累呢?”
骆休说的是老泪纵横,皇帝心下不忍,暗暗朝张固使了个眼色。
张固会意,从袖中取出了一张青布帕子,递到了骆休的面前。
骆休谢过张固,却是没有接那方帕子,只是用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浊泪,接着又说道:“陛下问起臣的两个儿子,臣也就实话实话了。臣的那个大儿子骆文诚,平日喜欢自作聪明。他在太仆寺任典薄时,听说北境的马匹便宜,私下里动用了四万两官银去购置,想从中大捞一把。”
“他就没想过,他一个小小的典薄,若是正常情况,怎么可能动用如此多的银子?等他将四万银子投了出去,不但马匹没见着,银子自然是打了水漂。”
“其后臣费心弥补,总算把这笔账给堵上了。可他私挪公帑的把柄一直被人捏在手里,这些年,就如同一把悬在骆家头上的刀,随时都能让骆家冰消瓦解。”
骆休抬头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神色一如往常,接着又道:“臣的那个三儿子骆文歆,自小就是个不成器的。当年他跟着一帮狐朋狗友出城跑马,住进了城南望都镇里一个姓赵的富户家中。”
“第二日一早,他却是睡在了那赵家女儿的闺房里。那赵家不依不饶,非要臣给他一个说法,要不然就要去告官。臣不得已,只得把那女子娶进了家门,这就是臣的三儿媳赵氏。”
“后来臣才知晓,这赵家就是靠养女儿为生,找一下稍微有姿色的孤女认作义女,一直养在家中,找机会就把她们嫁出去,赚取聘礼。这个赵氏,也是他家从南面认回来的义女,原本出身青楼,她的身契,如今还在赵家。”
说到这里,骆休脸色通红,说道:“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事,教陛下见笑了。”
皇帝对骆家的事略有耳闻,骆休如今全盘托出,想来这些年也是不堪其扰,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卫王威胁你的把柄么?”
骆休想了一下,回道:“不错,当年卫王世子看上了臣的大孙女,臣一开始是拒绝的。后来卫王就拿出了臣大儿子犯脏的罪证,臣不得已,只好答应了卫王结亲的请求。”
“原来如此啊,当年朕听说你家与卫王府结亲,还以为你是顺水推舟,故意应下了这门婚事,看来,是朕误会你了?”
皇帝说的是意味深长,骆休不由的一怔,慌忙说道:“臣的大孙女这几年在卫王府里守活寡不说,还莫名其妙地中了毒,若是臣知晓如今是这种局面,当时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嫁过去的。”
皇帝叹了口气,说道:“朕把你推到尚书的位置,是想着八年过去了,起码你有些长进,没想到仍是如此不堪大用。说来说去,你还是对朕不放心吧,朕不过是病了几日,就如此轻易地就让人给拿捏住。”
骆休听的惶恐,不知皇帝竟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期望,他还想分辩几句,就皇帝说道:“卫王那边,你不用理会,朕自会替你解决,不过你的尚书位子,怕是要动上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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