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司马,此乃奇耻大辱也……”
耳闻乱七八糟的请战声,夔安嘴角一阵乱抖,猛地一拍箭壁,冷声道:“休得多言,闭城不闻。若有言战者,斩!”言罢,冷寒着一张脸,簌地转身,按着腰刀,捺步徐行,牙齿咬得铁紧。
“左司马……”
这时,一群人蜿蜒而上城墙,绕过箭楼,朝着夔安行来。为首者高额凸鼻,目似鱼珠,嘴薄若一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夔安见得此人,眉头一皱,快步迎上前,按着左胸,弯身道:“夔安见过世子殿下。”
“左司马何需多礼。”石兴微微一笑,引着一群人走向箭剁口,俯视城下大军,待见孔蓁扬着小亵衣,翻飞于马背上,好似乱蝶穿花,神情一寒,冷声道:“此乃何人,安敢如此!”
随军长吏徐光恭声道:“常闻人言,江东之虎帐下有女将骁勇擅战,一者乃颍川荀氏荀灌娘,一者乃汝阴孔氏孔蓁。”言至此处,探首细细一辩,低声道:“此女,想必即乃骑将孔蓁!”
“夔安……女子亦不如尔!夔安……贼秃厮……”恰于此时,城下传来阵阵娇喝声。
“孔蓁……”石兴身材极其高大,当即按着箭剁口细细一瞅,只见孔蓁秀足踏蹬,高高扬起马首,娇小玲珑的身子随马而起,面若银瓜,眉似秋月,樱唇一点,绛红,最是那眼,媚中带刚,恰若烈而难驯的焉耆马,心中怦然一跳,嘴角扬起笑容,问道:“那荀灌娘可在?”
徐光瞥了一眼石兴,心中冷然一笑,神情却愈发恭敬,指着城下中军大纛,轻声道:“殿下且观之,那大纛下披红氅者,即乃三军主帅荀灌娘,此女极其擅战,乃江左名将。且闻人言,此女美若清阳,娇若春花,实属豫州一绝。”
“哦,奇哉,奇哉……”石兴眼睛豁地一亮,间隔极远,却一眼即辩出荀灌娘,暗觉胸口燥热,不禁扯开胸口衣襟,笑道:“人言江东之虎勇不可挡,殊不知,亦如昔日之东吴,得二美傍身也。有美存军,尚堪力战乎?”说着,摸着胸口,裂嘴淫笑。
徐光笑道:“殿下所言甚是,而今殿下携七万大军入洛阳,吾观敌阵不过两万余,恰若往昔之赤壁……”言至此处,好似蓦然思及一事,“啪”的一拍额头,谄笑:“无巧不巧,城中恰存铜雀殿,此乃天意也!殿下当得此二美,夜荐枕席!”言罢,沉沉一揖。
“哈哈哈……”石兴搓掌大笑。
“殿下!”
夔安再也听不下去了,狠狠瞪了一眼徐光,冷声道:“殿下可知,昔年赤壁之战,结局乃何?”
“这……”石兴笑声嘎然而止。
夔安指着城下大军,沉声道:“殿下且观之,此乃豫州精锐也。”复指炎凤卫:“此乃江东之虎亲卫,号曰炎凤卫。”再指漫漫白袍:“此乃百战百胜之白袍也,桃豹亡于此军,冀保折于此军,呼延谟铩羽于此军,纵若单于元辅亦败于此军!”
一提石虎,石兴眼睛骤然一缩,冰寒渐渐爬满了脸。
夔安瞅了瞅石兴神色,心中默然一叹,索性冷然道:“殿下,兵者乃国之大事矣。赵王倾大军南下,其意在夺兖、青、徐三州,夔安屯军于此,东可镇荥阳李矩,西可拒此强军。此举,正乃困敌五万于泥沼……”
“非也!”
徐光踏前一步,挽起袖子,朝夔安一揖,复向石兴深深一揖:“殿下,左司马所言甚是,然则,据侦骑回禀,荥阳李矩尽起两万大军北上,观其意,当在河内。河内守军仅三千,若河内一失,粮道不保,我军将不战自溃矣!”
“嘿嘿……”夔安冷冷一笑,挥了挥衣袖,不屑地道:“李矩其人,心在洛阳,魂存洛阳,岂会北叩河内。其人纵入河内,又有何妨?届时,吾遣一偏军,即可伐之!”
徐光心底一沉,眼睛一转,计上心头,恭声道:“左司马彪勇,徐光敬而佩之。然则,徐光曾获内信,荆、江二州已然遣军北上,彼时,待援军一至,江东刘浓即可提军入陈留,左司马屯镇之意,不攻自破矣!”言至此处一顿,挑眼看向夔安,笑道:“左司马乃智者,运筹千里未尝一失,莫非不知乎?亦或,左司马另存他意?”
“徐光!”夔安怒喝,眼睛瞪得浑圆,手则按上了腰刀。
“左司马!”徐光不避不让,踏前一步,昂然而立。
“呜,呜……”却于此时,城下传来苍劲的号角声,众人探目一观,但见旌旗翻摇,大军如潮徐退。
石兴瞅了瞅打马而去的孔蓁,面露不舍之色,璇即,陡转即逝,遂看了看争得面红耳赤的夔安与徐光,淡然道:“刘浓即退,今日必不再来,二位皆乃父王器重之大贤,为国劳忧,石兴感激不尽,尚请二位莫伤和气。此事,就此作罢!”言罢,拉了拉胸口衣襟,快步而去。
“大司马,且恕徐光!”
徐光朝着夔安沉沉一揖,继而,挽着袖子追上石兴亦步亦趋,遂后,对石兴附耳一阵低语,便见得,石兴神情猛然一变,回头看了一眼夔安,遂又摇了摇头,大步而走。
“非吾族类,其心必异!”夔安怅然一叹……<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