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1 / 2)

 见到了桌上未动的碗筷知道他已绝食了数日。

往前走他坐在床上闭着眼睛。我轻轻唤他:“史大人。”他没反应又叫了一声才听他道:“我就知道自己免不得要见你。”

我急忙过去扶他让他坐在椅子上才劝道:“您要不要吃些什么。”

他微微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将死之人吃什么都是无用。”

我坐在他对面本来心里有千般话想跟他说可是到了此时又不知怎么去说。只好静静的陪着。

桌上的灯芯燃的短了屋里渐渐陷入昏暗。

我拿起竹签去挑那油灯却忽听史魏书开口道:“娘娘可知最近朝廷里生的事情?”

我的手立时停住看了他一眼才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不轻不重的道:“张央被处死了。”

我手里一松拿着的竹签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急忙弯腰去拾在桌子下面长吸了口气才起身问他:“怎么会被处死了?”

他道:“是皇上亲审揪出了十条罪状立即问斩连同裙带族内三百余人或是同罪或是配一个不剩。”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过了半晌才道:“娘娘您应该知道自从袁跻秉老元帅病重后朝中便是空虚大部分事务要靠张系一派支撑而皇上在这种情况还要动手拔除张央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老臣曾经劝过皇上可是皇上却跟老臣说了一番话……”

“什么话?”

他忽然就不往下说了。只是将视线停在了那盏油灯上喃喃道:“看来老臣真是要油尽灯枯了。”

我听他说出这样的丧气话就再也忍不住对他道:“史大人您这是何苦不如就……”

“投降么?”他干枯苍老的脸上缓缓溢出一丝笑容淡漠的神采:“老臣还记得当初娘娘要老臣辅佐皇上时的事情。那时娘娘身上总是散出一种明媚的气息。也就在那时老臣对永络燃起了一丝希望但老臣也比任何人都明白现在的朝廷已无法担当天下的重任木朽而败根已烂回天乏术。老臣知道娘娘是个仁义之人所以天下苍生百姓还望娘娘能多加体恤。而老臣是个懦弱之人虽然也怕死但更怕后世的骂名这2臣之罪老臣说什么也担待不起。”

他缓缓说完就朝着我跪了下去我没法去扶他只听他对我道:“求娘娘能成全。”

然后就长跪不起。

感觉一些咸涩的东西缓缓流进了我的心里不知怎么化开。沉默了许久才伸手解下了腰间的佩剑放在了桌上。却沉重的无法挪步。

看着他就这样跪在我的脚下破烂的衣衫蓬乱的白。猛然就升起了种悲怆浓郁缠绕将心勒的死紧。

最后终是从屋里退了出去带上门靠在那里。

隐隐约约听见暗夜里一声闷响金属当啷落地。

撒雪般的月色裹住了浩瀚星空只几点闪烁。一切都是凝住般的沉静连风也悲凉。

只有生命在不断的逝去逝去逝去……

明纪1o95年秋史魏书在含洲峦城自尽明志。同年冬齐太后染病三个月后薨逝谥号孝圣慈烈文皇太后。1o96年五月袁跻秉病重不治猝于与董商鏖战前线上。袁戎得接帅印或有反扑然终是后劲乏溃退于京外百里之处。

此时西方战事已平董商被迫转战东南集中力量与哥哥的军队展开了正面交锋难分胜负成胶着状态。

我与希琰打算在安民的各项事宜处理妥当后再去东南参战却不想于昨日接到了父王的一封加急书信让我回北疆王府。

信中并未说明是何事但言辞中已能看出不可耽搁。便急忙将善后的工作交给了商容与希琰一同踏上了北归之路。

自从领兵后的三年里除了例行的公事极少与父王有书信来往更不曾踏进过家门。

倒不是因为父王对我的利用而心怀恨意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

小时候我对父王是万分敬重的也因为前世是孤儿不曾有过温暖亲情所以对这个家就有种感恩般的依赖我喜欢英雄般的父王喜欢温婉的母亲更喜欢走在我前面却时常回头拉我的哥哥但这一切都在王权面前改变了扭曲的不堪入目。

所以我每次见到父王都会想起一些无法再回头触及的东西这种感觉痛入心肺。自前世起我就有了逃避的习惯现在也改不掉。

入了六月终是到了北疆定真城。

这时天气热的厉害我与希琰一路奔波早就出了满身粘汗。万分的不舒服却不敢停下修整直到了韩王府前。

甩开丝缰跳下马来门口有家丁老远就看着了我一个连往里通报一个过来帮我牵马。道:“郡主您可是回来了王妃在后堂呢要您回来就立即去见她。”

我听了就是一愣看了希琰一眼他似是与我升起了同样的疑惑便道:“先进去再说。”

路上我就问他:“为什么要见我的是我的母亲?父王呢?”

希琰道:“难说总之见到王妃就明白了。”他见我有些不自在道:“你别急也许只是家事。”

就着样忑忑不安的到了后堂正碰着几个大夫从旁边的厢房里出来。我心里疑惑想着兴许是府中谁染了病便没仔细琢磨径直打起了帘子入了内去。

一进门就听见嘤嘤的哭声连走了几步绕过屏风正看到母亲坐在椅子上啜泣好不悲伤。

我一下子懵然叫了声:“娘。”她才抬头泪水还不曾止住急忙胡乱擦了两把对我道:“你回来了。吃饭了么我叫下人给你下碗面去。”

我拉住她:“娘我早就吃过了您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

她慢慢的将泪痕抹去本想说些什么可话刚到嘴边泪水又流了出来。

我心里有些慌知道王府中定然出了大事就问她:“父王呢?父王写信要女儿回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母亲刚才还只是断断续续的掉眼泪可当我问道父王时就一下子泣不成声了。

我着急着想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母亲却只一味的哭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急匆匆的挑起竹帘进来还没走到身前就嚷道:“王妃不好了王爷又吐血……”他这个血字还没说完就瞧见了我立时像噎了个鸭蛋般怔住我却一下子全明白了。

不管不顾的冲出了屋子朝刚才那厢房跑去。

喘息着揭开帘子绕到里间就立时呆了。

浓烈的药气地下猩红的血迹丫鬟慌忙的身影所有刺目的扰人的景色都围着那榻上的一人。

没有生气的一人。

我下意识的喊了句:“父王。”

他似是听见了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我气若游丝的说了句:“你回来了。”

我点头他却慢慢的闭上了眼像要睡去。

这时的蝉好像一下子都鸣了起来耳边只是嗡嗡作响伏热的天气。

浑身都是汗湿浑身都是粘腻……

※※※※※※※※※※※※※※※※※※

待母亲的情绪稍微和缓我才向她问起父王的伤势。

横胸的一剑又深又狠已夺去了父王七分的性命。却不想这样的一剑竟是拜一个女子所为。

“那个孩子半年前饿昏在了韩王府。你父王本要出城去巡兵正好遇到了就怜她年幼收在了身侧。可谁料到那样柔弱的女孩竟有这样的心思蛰伏了半年只为了刺杀你的父王谁能料到谁能料得到。”

母亲的语气里饱含了懊悔说着说着又要哭泣。

我连忙追问道:“父王行事一向小心怎会平白的收个女子在身侧?”这数十年父王连侍妾都不曾有过更何况是那样来历不明的人。

母后却摇头长声一叹道:“孩子你不知道那女子的样貌有八分似你想你的父王怕是把她当成你了。”母亲哭了会就不说话了默默的含着泪望着窗外。

这时院子里早团团紧簇的开满了花草一番热闹却入不了人眼。

我随着母亲的视线望出去心里也如这些颜色一般杂乱翻搅找不到头绪。

晚上陪侍在父王的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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