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法塔尔的思绪,“进来”。
一个身着高阶牧师袍的清瘦中年人走到了法塔尔跟前,躬身行礼,“主教大人,圣庭的苦修士已经到了格瑞特。”
“图里亚,你跟了我有多少年了”,法塔尔没有回应图里亚的汇报。
“大人,有二十多年了,从大人您还是一名神甫的时候开始。”
“如果我不再今天这样的位置上了,你还会跟随我吗”,法塔尔直视着图里亚。
“大人,不管您到哪,图里亚都是您身边最忠实的仆人”,图里亚躬身坚定的说道。
“不,是亲人,图里亚,我们是亲人”,法塔尔声音有些颤抖,继而恢复正常,“宗教裁判所的人呢”。
“宗教裁判所已经有几十名高级裁判员进入了沙尔克,而裁判所联络厅已经联系了地下世界的很多力量,不过裁判所要求这部分费用由我们来出。”
“当我们是金矿吗,不给”,法塔尔冷哼了一声,“将教会的人撤出议事厅,将议事厅还给奥德,只留下几个记事官,教会不再干涉奥德的政事,你再派几个牧师给斯内德伯爵看看病”。
“这次行动我亲自带队,炮灰嘛,让别人来做吧。”
“之前听说凯泽曼是罗曼帝国的闲散亲王,如同我们奥德陛下当初的状态,听了你的描述,看来这个家伙不简单,到离他领地几千里的地方来,目的不会单纯”,古尔丹坐在奥黛丽的旁边,思索的时候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雾,奥黛丽不得不运起斗气抵御寒冷。
“我们是不是将消息告诉图尔克统领,我总感觉围绕着帝国一场阴谋的风暴正在吹起。”
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你,卡恩公爵,古尔丹看着奥黛丽站的笔直的样子有些恍惚,“既然已经远离了格瑞特,那就不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了,我们应该将目光放在我们这次的远行之上,其中一些重要的犯人,公爵交代一定不能出事,他们拥有着在关键时刻影响法尔大陆局面的能力,我们此行不是流放他们,而是护送他们”。
“古尔丹伯父,我从小就是在您关注的目光中成长,这一路上,我希望能够经常聆听您的教诲”。奥黛丽听到古尔丹提到了自己的父亲,心中一疼,眼睛有些湿润。
“奥黛丽,你一直是布莱恩家族的骄傲,也一直是帝国监察厅的骄傲,可是这两者是有区别的,对于帝国来说,你只是其中的一滴水,对于布莱恩家族来说,你是一棵在未来可以参天的树,一滴水可以随风而逝,而树不同,树有根,无论何时何地,你首先是布莱恩家族的一份子,这也是你的父亲为什么让你离开监察厅的原因”。
白雾消散,古尔丹像一个普通的长者,“这个世界看不见的地方,有太多我们无法改变的东西,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首先保护好自己”。
“我不理解,在危机来临的时候,我们布莱恩家族从未退缩过”,奥黛丽有些激动。
“你会理解的,奥黛丽,等你能够更清楚的看清这个世界的时候,在此之前,你需要的就是努力让自己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去辨析这个世界。”
“我会回去好好想想的”,奥黛丽下意识的想转头找一下父亲,找一下那个一直照耀在路前方的明灯,眼睛转动,看到在那个方位上并没有那个伟岸的身形,轻轻咬了一下牙,“从目前收集到的消息看来,我们被很多双眼睛盯上了”。
“呵呵,那就让我们请一次客,让他们见识见识帝国监察厅真实的手段,召集人并把这儿的监察官找来,我们好好研究研究。”
约翰的泪水已经浸透了枕头,而房间另一张床上的老亨利发出了轻微的鼾声,进入多少天来第一次熟睡。
父亲母亲平日里安详亲切的音容笑貌不断在脑海里浮现,一切都像在昨天,而他们仍然在格瑞特那个两层小楼里生活,自己只是在进行一次远足。
格瑞特,那里有对自己的期盼和牵挂,期望自己在人生的旅途上能够不断的向前,而牵挂着自己的身体,饮食,像所有去远征的骑士的父母一样,每天都将自己的祝福遥寄给自己的孩子。
他们经历了美好的童年,动人的青春时光,挑起了家庭的重担,让岁月将自己的双鬓染白,让皱纹爬上脸庞,将自己的爱全部投注到自己孩子的身上,等待着孩子的成长带给他们的未来和希望。
远足归来,他们一定会在门前迎接自己,给自己一个热烈的拥抱,那个曾经高大伟岸的父亲如今已经被自己高过,自己一定会告诉那个骄傲的父亲,“我爱你,父亲”,在以前的日子里,自己居然从没有说过这句话。自己一定要亲吻母亲,亲吻她不能看见自己高大身躯的双眼,亲吻她堆在眼角的细纹,亲吻她那双因为刻刀变的粗糙的双手。
一定会有一顿温馨的晚餐,一家人,还有老亨利,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一切都不再会有了,他们永远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永远离开了他们亲爱的儿子,他们离开的时候,心里可是在想念自己。
无声的啜泣,父母最后时刻的样子一幕幕在脑中浮现,疼痛与怨怒再一次在心中纠结。
老亨利睁开双眼,发出一个无声的叹息,翻转了一个身,又闭上双眼。<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