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瞬间,今夕脸上的神色,愈加的疯狂了起来。
一个熟悉的气息,正向着今夕的方向,无限的接近着
心魔的气息,突然出现在今夕的心里,而且更是因为今夕的晋级,心魔也是冲击到了武痴的境界。
“这下,鹿死谁手还不得知,送我两个武痴的傀儡?我还真是很开心呢。”今夕的眼睛里,露出了对强大的期望
“我怕的不是这个,怕的是培培以后就这么下去了。他自小是个温顺的孩子,就是自尊心特强,受不得一点伤害。”
致远微觉惊异,她最欣赏沈培的,就是他万事不萦心的性格,为什么他**描述的,象是一个陌生人?
“他四五岁的时候,在幼儿园全托,自己学着系鞋带,结果系成一团死疙瘩,被老师叫到前面示众,连讽刺带挖苦,话说得挺难听,他回家之后哭了好几天,从那之后,再不肯去幼儿园,也不肯自己系鞋带,一直到现在,他都讨厌有鞋带的鞋。”
致远怔怔地听着,忘记了一切,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沈培小时候的故事。原来不会系鞋带的典故,可以追溯到这么远。
“阿姨,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放心,以后我不会再那么说话。”
沈母叹口气,“我现在跟他说话,完全是耳旁风。你帮我看好他,那东西还是少碰为妙。”
半夜致远听到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开了台灯,却现沈培躺在身边,大睁着眼睛望向天花板。
“你做什么,怎么不睡?”致远气消了大半。
沈培翻身,紧紧搂住她的腰,贴着她的身体半天没有动,头痒痒地刺到致远的面颊。
“别闹了,睡觉,你看看表,都…了。”
沈培不说话,只是贴得更紧。
致远心软下来,把嘴唇贴在他的眼睛上,“算了算了,你闭上眼,好好睡觉。明早我带你出去散步。”
沈培点头,听话地闭起眼睛。
因为不用上班,早晨起来时间充裕,致远果然履行诺言,好说歹说,总算把他劝出门。
太久没有在室外活动,走了半圈,沈培已经虚汗直冒,靠在致远身上直喘气。
“我累。”他低声说。
致远扶他在附近的长椅坐下,揉揉他的头,“你歇会儿,我自个儿跑两圈。”
等她绕着湖岸跑回来,现沈培面前蹲着两只金毛犬。
他揉弄着其一只的下巴,那小家伙享受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出满意的呼噜声,另一只用舌头吧嗒吧嗒舔着他的手心,尾巴摇得象风的狗尾巴草。
致远认得这两只狗,一只叫汤姆,一只叫杰瑞,令人印像深刻。
她想过去,走到一半却停下脚步,凝神看着这幅和谐的图面,眼角慢慢变得湿润。
沈培的脸上,竟有隐隐的笑意。
这是从甘南回来后,第一次看到他笑。
致远抬头,现狗主人就在不远处站着,并没有上前干预的意思。
她对他感激地笑一笑,那人抬起手,贴着棒球帽的帽檐遥遥致意,还她以微笑。
吃过早饭晓慧打电话来,致远趁机托她帮忙,“亲爱的,帮我搞只小狗来。”
晓慧办事神,第二天就送来一只两个月大的蝴蝶犬。
很活泼的一只小狗,贪吃,非常黏人。开始还有些怯怯的,二十分钟后就开始四处蹦高撒欢儿。
把三人挨个闻了一遍,最后认定了沈培,叼着他的裤脚不肯松口,象个特大号的毛栗子坠在他脚边,走哪儿跟哪儿。
“给它起个什么名呢?”
致远揪着它硕大的耳朵,“既是小姑娘,又长得这么漂亮,就叫小蝴蝶好了。”
晓慧大笑,“我服了你,可真能省事儿”
沈培没说什么,可是看得出来很喜欢,他向晓慧道声谢,便离开客厅进了画室。
小蝴蝶立刻扭着圆滚滚的屁股跟过去,四只短短的小胖爪,在地板上拼命划拉,活象只长了毛的乌龟。
致远看得好笑,跟晓慧说:“那些小家伙好象特别待见他,看见他就巴结的不得了。”
“狗和猫在这方面都挺灵的,好人恶人一眼就明白。”晓慧笑,“碰上我,它们肯定躲得远远的。”
她是第一次来沈培的住处,对客厅四壁的装饰生兴趣,四处遛达,最后在几个竖在地板上的画框前站住。
“这是沈培的新作?”晓慧凑近了细看。
“啊,你觉得怪不怪?”
晓慧离远几步,再仔细看一会儿,然后说:“我说实话,你不会生气吧?”
“您就别矫情了,有话请说吧。”
“我倒感觉,沈培象是开窍了。他以前的作品,软绵绵的没什么意思。这几幅,反而象任督二脉开始打通的标志。”
致远用力撇嘴,“且,说得跟真的一样。”
“是真的,你不觉得,这些画面都有一种非常的张力,象在表达什么?可惜,我理解不了。”
“去你的吧,越忽悠越离谱,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是我说你致远,你这人快废了,脑子里除了你办公室那点破事儿,什么都装不进去。”
“那是,如今能给我安慰的,只有工作上那点破事儿了。”
晓慧朝天翻个白眼,“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因为要买狗粮和项圈,两人开车到附近的大型市。
在进口食品的货架处,谭斌见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他微微俯身,正全神贯注地挑选咖啡粉。从她的方向,只能看到他沉静的侧脸。
致远莫名其妙地僵在那里,甚至无法挪动一根手指。
“喂,看什么呢?丢了魂儿一样。”晓慧拉着她走开。
致远再回头,货架前已空无一人,仿佛刚才只是她的幻觉。
排队等着结帐,晓慧不停地抱怨飞涨的物价,她依然有点恍惚,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胸口似填着一块木塞难以呼吸。
有那只缠人的小东西要应付,七天假期过得飞快。
长假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致远第一次感受到蓝色星期一的症状,几乎不想去上班。
办公室的气氛也很懒散,尚未从长假恢复元气。
致远约了产品经理谈事,两人一商量,索性溜到建国饭店,边喝下午茶边聊工作。
这位产品经理是致远做项目经理时的旧识,两人为工作并肩对外过,也关起门拍着桌子互相指责过,关系却一直很铁。
话说到一半,他压低声音,“cerie,小心你下面那个周杨,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致远楞一楞,然后笑着问:“这话从哪儿说起?”
“那天k歌,你不是没去嘛,他喝高了,跟旁边人说,你的s1es&net涨百分之三十,是他故意放的水。”
致远放下咖啡杯,放假前的镜头一一回放,她的指尖开始慢慢变冷。
“平时看他挺豪爽的,谁想得到还有这一出?”
致远扭过脸,讥诮地冷笑,“我完成不了任务,他也没什么好处。他不会蠢到以为踩掉我,他就可以上位吧?”
同事微笑,“cerie你的思维太直线了,一心都在你那些合同上。周杨很早就说过,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摊上一个女老板。你再想想,踩低你,谁可以从得利?”
乔利维。
致远咬住嘴唇不说话,胸口起伏得厉害。
“Tny还在的时候,几次三番动员我去做s1es,我死活不肯去。做技术的虽然没什么大前途,可是环境简单。你们那儿汇集的全是人精,稍不留神,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我才不找那不自在。”
致远没有回办公室。
和同事分手后,她开着车走在拥挤不堪的二环上,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无助。
就象不会游泳的人落在水里,四处都是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任由身体一点点往水底沉下去。
想起程睿敏那个关于游泳的故事,对着前方的空气,致远不禁笑出来。
很多次遇到荒唐事,她唯一的反应,只有微笑。
因为不能痛哭。
不知不觉间,几乎是靠着本能,把车开进沈培楼下的停车场。
推开门,屋里没人,王姨常用的围裙搭在沙扶手上,大概买菜去了。
致远精疲力尽,扔下包换鞋。
一串铃铛响,小蝴蝶跌跌撞撞跑出来,咬着她的裤脚往屋里拖。
致远轻轻撩开它,“一边儿去,等我换上鞋。”
小家伙焦虑不安地绕着她打转,呜呜低叫,两只小爪子把她的裤子磨得嗤嗤响。
谭斌心里一动,光着脚跟在它后面,看它扑到画室的门上,拼命抓挠。
门关着,她上前用力一推,门应声而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难以形容的妖异香气。
沈培打横躺在画室正,秀气的双眼微微阖起,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脸上的表情安定惬意,充满幸福感。
致远钉在门口,浑身僵硬。
过很久她蹒跚上前,走到沈培面前,蹲下,“沈培,你太让人失望了。”
沈培没有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恬然自得的状态。
致远跌坐在地板上,心里有东西噼啪一声粉碎。头顶那幅新画,男人的脸,女人的脸,都冷冷地看着她。
绝望,她想她明白了。
身体如此贴近,心却隔着千山万水。她要的,如今他给不了;他要的,她也给不了。
她退出去,关门,让他自己清醒。
王姨做好晚饭摆上桌,沈培方摇摇晃晃摸出来。
致远一直板着脸,只和王姨搭话,等她离开,才向沈培伸出手,“拿出来。”
“什么?”
“你说什么?**。”
沈培忽然涨红了脸,下意识按住裤兜,大声说:“不用你管”
致远上去掰他的手:“你给我”
“松手”
“给我”
“走开”
两人都变得不可理喻,象两个别扭的小孩纠缠在一起,拼命想保住自己手里死守的那点东西。
沈培身体复原不久,很快落了下风。他焦躁起来,再也顾不上太多,当胸一把推开致远。
致远一点没有防备,踉踉跄跄后退,一跤跌出去,脊背重重撞在桌角。
眼前一片昏黑,她疼得嘴唇顷刻白,有几秒的时间几乎失去意识。
沈培扑过去扶她,“致远”
“别碰我”致远几乎是厉喝一声。
沈培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退后几步,靠着墙壁渐渐滑落在地板上。
待眼前的黑雾慢慢散去,致远扶着桌子站起来,冷冷看着他。
沈培蹲坐在墙角,象闯祸的孩子一样,把脸深埋在膝盖间。
“沈培,你就这么可着劲造吧,接着自怜自伤、自暴自弃”谭斌的声音里,似有什么东西在一片片破碎,“谁这辈子没遇过几件倒霉事,有谁象你一样没完没了?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没人帮得了你去对着镜子照照,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小蝴蝶显然被吓坏了,胖头藏进沈培的腿间,只拿一双乌黑的圆眼睛,缝隙里偷偷瞄着她,露在外面的尾巴不停地哆嗦。
致远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
十月半的夜晚,温度已经很低。她身上只有一件薄开衫,风吹过来透心地凉,却没有感觉到冷。
所有的不如意都在此刻涌上心头,感觉自己象处身孤岛,大浪一波*袭来,她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她一直地走着,仿佛只有身体不停地动,才能让大脑维持着空白。
沿着东直门外大街向东,再向南,见到熟悉的酒吧,她走进去。
红的酒,绿的灯,身体渐渐漂浮,轻松、愉快,所有的烦恼后退,周围一切都那么美好。
布鲁斯音乐极尽缠绵,早有半酣的酒客在昏暗的灯光里贴身共舞,**纠缠,灵魂飞驰。
致远举起酒杯,对着灯光微微笑起来。这样纵酒,实际和沈培也没有什么分别。
“双份黑杰克加冰。”她口齿不清地叫过服务生。
酒刚沾唇,便被一只手拿开,一个男人的声音,“抱歉,我们结帐。”
几张粉色的钞票放在桌上。
致远转身,透过迷蒙的烟雾,眼前是一张斯而熟稔的脸,程睿敏。
她笑嘻嘻站起来,一只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斜着眼睛,顾盼间眼波流转,“帅哥,不要辜负良宵,来,跳支舞吧。”
这样放肆的泄,让她有种歇斯底里的快感,今夜她只想自己掌控游戏的方向,管它代价是什么。
程睿敏愕然,他没有见识过这样子的致远,微怔之下,她已经顺势贴近他,双臂绕上他的脖颈。
程睿敏大窘,毕竟旁边坐着他的客户和朋友,他真没有这个勇气当众表演贴面舞。
他不敢乱动,但又舍不得放开手。隔着薄薄的衣物,他也能感觉到手下的肌肤,紧致滚烫,散出逼人的诱惑。
稍一迟疑,已经身不由己地被她带向间的空地。
致远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已经酩酊,酒精在身体里象团火在灼烧,心里的某处地方却是清明的。
伏在他的肩头,有种熟悉的归属感,一颗心象有了安放的地方。
酒吧混浊不堪的空气,她又闻到了清新的沐浴液香味。
那是让她安心的味道,信任、可靠而温暖,就象很久之前他的笑容,哪怕被客户刁难得焦头烂额,哪怕天要塌下来,只要他在,一切都会妥帖。
她把脸埋进他的肩窝。
程睿敏察觉到肩部的异样,不用低头,他也知道那个地方正被液体逐渐浸湿。
这是致远第三次在他面前哭泣。
前两次,是为了生死不明的男友,这一次,又是为了谁?
他只能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搂着她慢慢向门口移动,心底却有一丝微微的刺痛。
服务生追到门口,“先生,找您零钱,还有这位女士的包。”
程睿敏接过,并轻声道谢:“多谢,麻烦您帮忙告诉我朋友,有点儿事我先走一步。”
呼吸到室外清冽的空气,致远酒醒了一半。
风很冷,酒意抑制不住地上涌。
她站住,抱紧双臂,说一声:“谢谢你。”顿一顿又说,“谢谢你替我结帐,回见。”摇摇晃晃往出租车走去。
程睿敏追上来,脱下外套不由分说裹紧她,几乎半扶半抱着上了自己的车,替她扣好安全带,这才回答:“这酒吧里至少有一半男人愿意为你买单。”
致远哈一声笑出来,“最终肯做冤大头的,只有你一个。”
程睿敏望着前方没有出声,点火起步,然后看她一眼说:“把你那边的窗户关上,我这边开着就行了,当心酒劲上头。”
他一提醒,致远真的感觉头晕,胃里火烧火燎般难受,翻江倒海一样。
她拍着车门叫:“停车,停车”
真停在路边,她蹲了半天,又什么也吐不出来,难受得两眼泪汪汪。
程睿敏上前,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语气责怪,“你说你一个女孩儿,自个儿一个人喝成这样,真有人起了坏心,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致远回过头:“那你呢?你什么心思?”
程睿敏看她半晌,有点难堪,又无法分辩,顿时僵在那里。
致远晃晃悠悠站起来,回到车上。背包里摸索半天,掏出烟盒和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