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o33:失手
1o33:失手
“但他们失手了,苏大人早已怀疑你的忠诚,更换了屋子”原子澈说,“你果然出卖了我们……参与行动的人里只有你和我知道苏大人的确切位置,那么,我们中必然有一个是内奸,会是我么?”
“不是我……”易小冉说。
他嘴唇干,手心出汗,在原子澈的剑下步步后退。他以眼角的余光四顾,背后是李啸溪,周围是全副武装的缇卫,还有鸿胪寺的十几个护卫,他已经陷入了天罗地网。
苏晋安那个狡猾如狐狸的人早已觉察了他的异心么?是什么错误暴露了他的心思?也许他不该和苏晋安说那些要回晋北老家的话,他的心还不够狠,不够稳,不该轻信那个男人的孤独和承诺。这让他无比的后悔。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猛地下蹲,原子澈的剑锋从他头顶掠过,切下了几茎头。他以肩膀撞在原子澈的胸口,顺手抢过他腰间的佩刀,借着冲劲往前几步,鱼跃而出。
落入池塘水面的瞬间,他听见原子澈冷冷的声音,“你这才真正暴露了。”
一股冷气从易小冉的头顶心一直滑下,笼罩了全身。他这一步才真正错了,断送了他一直以来的筹划。他没有时间犹豫,鱼一样转动身体潜入深水,头顶传来了弩箭穿入水面的“扑扑”声。
易小冉浮出水面,猛地甩去头上的水。凫水的本事救了他一命,他以前在家乡的深潭里摸鱼,一口气可以坚持比别人长一倍的时间。
无处不是大火,燎天的火焰正在毁去这片精美绝伦的屋舍和藏在其中的男女春情。朱漆的立柱仿佛巨大的火炬,斗拱飞檐在耀眼的金色火焰中逐一坍塌,杏黄色、晏紫色、水红色、湖绿色的帷幕在风和火焰里飘摇,池塘的水色红如血。
他仰头看着夜空,觉得这世界仿佛都要崩溃。
他想到了天女葵,他急切地想去找她,想拥抱她亲吻她,在她的怀抱里低声说出热烈的情话。那样就算天地崩溃又如何呢?就算缇卫的追杀如影随形又如何呢?就算下一刻他们两个都要横尸街头又如何呢?他忽然想他的女人真是聪明,是啊,别管一生一世,两个人在一起,一天也好。
他很冷,他想要紧紧抱着他的女人。
“小冉”有人大喊他的名字。
“小铁?”易小冉四顾。
苏铁惜上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快走缇卫们到处在找你”
易小冉自下而上打量这个朋友。苏铁惜满脸都是烟熏火燎的黑,一身精致的白袍也烧得像件短衫,头乱糟糟的,狼狈到了极点。这个朋友大概在火场里找了他很久。他无声的笑笑,拍拍苏铁惜的肩膀。
“快走这边往后院,那里的门我过来时候还没塌。”苏铁惜跑了几步,指着前面的路。
易小冉看着他的背影,脚下没动。
“白鬼。”他慢慢地拔出了从原子澈那里夺来的佩刀,一字一顿地说。
苏铁惜的背影微微一震,停下了脚步。距离他们不远,一根被火焰吞噬的柱子出咯咯的裂响,轰然倒塌。
“你什么时候现的?”苏铁惜转身面对易小冉。
“刚才。我忽然想明白了,除了我,你也知道兰凝小舍二号房,因为是我告诉你不要去点燃那里的灯。”易小冉的声音彻寒,“还有,为什么刺杀叶赫辉的那天晚上,不早不迟的葵姐的车就找到了那里?是你,都是因为你。表面上看你救了我,其实那是你完美的撤退。你告诉葵姐我有危险,驾车到那附近,说出去查探,其实那短短的间隙足够你杀掉叶赫辉。你所以能在黑暗里消失,因为你混入了追杀我的参谋中,第一个攻击我的人其实不是参谋,而是你。所以你,白鬼,就这样从被追杀的人,堂而皇之变成了追兵。在我被参谋们追杀的时候,你悄悄离开,回到了车旁,说没有找到我。而你的同伙这时候只用了几十个灯笼就把苏大人埋伏的人逗得团团转。”
苏铁惜默默地点头。
“但是我太相信你,仅仅这些还不够让我怀疑你。你最大的错误是,来找我之前没有换一双鞋”易小冉说。
“换鞋?”苏铁惜低头看向自己的脚。
“屋子里黑灯的瞬间,你本应在我的身边,距离大鸿胪卿中刀的地方有一丈之远,为什么你的整个鞋底都被血浸透了?”
苏铁惜默默抬起脚,露出血红色的鞋底。
“我想我跳车的时间正好合适。”她自言自语地说。
埃瓦克用他又大又亮的眼睛审视了一会这个场面,点点头,又摇摇头,大声地尖叫了几秒钟。
莱亚看了看四周浓密的树林,然后叹了一口气,坐在一棵倒下的树上。现在她的目光又和埃瓦克平行了,于是他们又一次互相凝视起来,有一些迷惑,有一些担心。“糟糕的是,我算是被困在这里了,”她向他坦白遣,“而且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她把头埋进双手中,一方面是想仔细考虑一下目前这个处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操揉她的太阳穴,减轻一些疼痛。威克特坐在她旁边,惟妙惟肖地模仿起她的姿势来——头理在两只爪子中,肘放在膝盖上——然后出一声小小的、埃瓦克似的、同情的叹息。
莱亚感激地笑了笑,并用手搔了搔他毛茸茸的脑袋顶。这小动物象只小猫一样满足地呜呜叫起来。
“你不会碰巧带着一只互通讯器吧?”大笑话——但莱亚。希望跟他说说话也许会使她灵机一动,想出个办法来。这个埃瓦克眨了几下眼睛——但只向她作出了一付迷惑的表情。莱亚笑了笑:“不,我想没有。”
突然,埃瓦克一下愣住了,耳朵急抽动起来,并用力嗅了嗅空气。他偏起脑袋,全神贯注地听着。
“是什么?”莱亚低声地问。显然有什么不对。接着她便听到了:在那边的灌木丛中,一种悄悄的劈啪声,一种不太明显的沙沙声。
埃瓦克突然出一声响亮的,恐惧的尖叫。莱亚拔出手枪;跳到树干后;埃瓦克也急忙跑到她身边,挤在树下。接下去便是长久的寂静。紧张、不确定,莱亚在附近的树丛底下训练着她的感觉。
尽管她作好了准备,但还是没料到激光弹会从这个方向出——高高的,偏右上方。它就在树干前爆炸,伴随着一道闪光和飘落的松针。她迅反击——两道短促的射击——但就在这时,她马上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慢慢地,她回过头,看到一个着国侦察兵就站在她的面前,激光枪瞄准了她的头,而手则伸向她手中的枪。
“把它给我。”他命令道。
冷不防,一只毛乎乎的手从树干下伸出来,把刀子戳进了侦察兵的大腿。侦察兵痛得哇哇乱吼,单脚在那儿跳来跳去。
莱亚冲过去,抓住他掉在地上的激光枪,并就地打了一个滚。一道激光闪电紧接着便击中了侦察兵的胸部,烧穿了他的心脏。
森林很快又恢复了宁静。噪音和火光一下都消失了,似乎它们从来就没存在过。莱亚还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气喘吁吁,等着另一次进攻。但没有人。
威克特从树干底下伸出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四处看了看,并出一串害怕的咕哝声。
莱亚跳起来蹲伏着,目光也在四周扫了一圈。目前看上去还是安全的。然后她向她圆乎乎的新朋友示意了一下。“走吧,我们最好离开这儿。”
他们走进茂密的森林,威克特带路。开始时莱亚还不太相信他,但他对着莱亚又是催促地尖叫,又是使劲拉她的袖子。于是莱亚只好把指挥权移交给这个小动物,跟着他走。
有一会,她住自己的思绪在空中飘荡,而让她的腿带着她在这片巨树林中灵活地穿梭。突然,她被深深地打动了,不是被前面带路的埃瓦克的矮小,而是被她自己在这些参天大树前面的渺小。这些树许多已有一万年的年龄了,仍然充满了生命力,它们一眼望不到顶,一直伸展到宇宙的另一个牢间。她感到自己是它们这种伟大的一部份,但在它们面前,仍然感到渺小。
而且孤独。在这里,在这片巨树的森林里,她也感到了深深的孤独。她的一生都生活在一些巨人中问:她的父亲,伟大的参议员;她的母亲,还有教育部长;还有她的朋友们,都是些巨人。
但这些树。它们就象巨大的感叹号,宣告着它们自己的卓越。它们在这里它们比时间还悠久很久很久以后,在莱亚死去以后,在反军,在帝国……都不存在了以后,它们还会在这里;
然后她不再感到孤独了,而是又一次感到成了这些宏伟、寂静的巨树的一部份。穿越了时间和空间,成了它们的一部份,由振动的、生气勃勃的力量联系起来,这种力量……
它让人迷惑。一部份,但又有所区别。她不能领会。她同时感觉到了伟大和渺小,勇敢和胆怯。她感到有一点小小的、激起想象的火花,在生命的火焰中跳动着……在一个穿梭着的、不断招手把她带进森林深处的、矮胖的小熊后面,跳动着。
那么,这便是反军英勇斗争,努力保护的东西——住在庞大森林中的毛茸茸的小动物们。它们帮助受惊的、勇敢的公主脱离危险。莱亚真希望她的父母还活着,好让她告诉他们她感受到的这一切。
维达君主走出电梯,站在通向觐见室的入口处。动力井内边,光缆嗡嗡地响着,并在守在那儿的皇家卫兵身上投下怪异的闪光。维达步履坚定地走过过道,走上台阶,恭顺地在皇帝后面停下来。然后他跪下,一动不动。
几乎就在同时,他听到了皇帝的声音。“起来,起来说话,我的朋友。”
维达站起来。这时御座也转了过来,皇帝面向着他。
他们的目光交流了一会,然后维达说:“我的主人,一支反军突击队已穿过了护罩,在恩多着6了。”
“是的,我知道。”皇帝的语气里不仅没有一丝惊奇,反而大有一种达到了目的似的满足。
维达注意到了这一点,然后接着说:“我的儿子也跟他们在一起。”
皇帝的眉毛几乎毫不觉察地扬了一下,但语气仍然很平静,很沉着,稍微有一点好奇。“你肯定吗?”
“我的主人,我能感觉到他。”这句话多少有些奚落之意。他知道皇帝很怕年青的天行者,害怕他的威力、只有维达和皇帝一起,他们才有希望把绝地武士拉到黑暗之面来。他又说了一遍,强调自己的非凡。“我感觉到了他。”
“奇怪的,我没有。”皇帝咕哝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们都知道“力量”并非无所不能的——没有人会因为使用了它就一贯正确。它和意识,和想象有很大的关系。当然,维达和他儿子之间的联系要比皇帝和年青天行者之间的联系紧密得多——但是,另外,皇帝也意识到了一种他以前从没意识到的逆流,一种地不能完全理解的“力量”的变形。“维达君主,我不知道你对这件事的感觉是否明确。”
“非常明确,我的主人。”维达知道他儿子的出现。它在烦扰他,刺激他,诱惑他。它在用它自己的声音大笑。
“那么你就必须到恩多去,等候他。”帕尔帕丁皇帝简明地说。只要情形是明确的,情形就是明确的。
“他会来找我吗?”维达怀疑地问。他感觉不到这一点,但对此感到很有兴趣。
“出于他自己的意愿。”皇帝使他相信。这必须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否则一切努力都会白费。不能强迫一种精神腐化,必须yin*它。必须要它积极地参与,必须要它自己渴望。卢克天行者知道这些,他还在黑暗的火焰周围徘徊,象一只猫。从来不能绝对肯定地预言命运——但天行者会来,这一点是明确的。“我已预见到了。他对你的同情将成为他毁灭的根源。”同情一直是绝地的致命弱点,而且永远都是。这是最根本的弱点,而皇帝没有。“这孩子会来找你的,那时你就把他带到我这儿来。”
维达深深地鞠了一躬。“照您的吩咐。”
皇帝漫不经心地挥挥手。怀着不祥的预感,维达大步走出觐见室,登上去恩多的穿梭机。
卢克、乔、汉和斯内皮尔跟在阿杜后面灵活地在树丛底下穿梭前进着,阿杜的天线一直在转动。这个小机器人能够在这种丛林地带中开辟出一条路来,确实很不寻常,但他做起来似乎得心应手:在他的步行器和半球形脑袋上的微型切割器熟练地切断了在他们前面长得太密的树枝。
突然,阿杜停了下来,使跟在他后面的人都吃了一惊。他的雷达屏更快地旋转起来。然后,他对着自己卡塔一声,再呼呼作响地冲向前去,出一连串激动的啸叫声。
斯内皮尔追在他的后面。“阿杜说火箭加车就在前面——哦,天哪。”
他们最先向空地冲去,但都在进入空地前的一个灌木丛中站住了。四周到处都是加车烧焦的残骸——更不用说一些帝国侦察兵的残肢断体了。
他们分散开,仔细查看那些碎片。没有什么明显的迹象,只有莱亚的一片上衣。汉捡起这块碎片,若有所思地看着。
斯内皮尔静静地说:“阿杜的传感器设有现莱亚公主的其它迹象。”
“我希望她现在就在附近某个地方。”汉对着树林说。他不愿想象她失踪了。但这毕竟生了,他只是不能相信她就这样消失了。
“看起来她好象碰到了两个敌人。”卢克说。也只是想说点什么,他们谁都不想作出任何结论。
“她好象还干得不错。”汉对着卢克。但实际上是在对自己说。只有乔巴喀好象对他们站着的这块空地不感兴趣。他面对前面那片茂密的树林站着,皱了皱鼻子,使劲嗅着什么。
然后他叫了一声。冲进灌木丛。其他人急忙迫在他后面。
阿杜紧张不安地出一个轻轻的啸叫。
“测到了什么?”斯内皮尔急促地问,“你能不能尽量明确一些?”
随着这群人越往前走,树木变得越来越高。并不是说他们能看到树木越来越高,他们只能看到树干越来越粗。树林逐渐变得稀疏起来,让人更容易穿过,但他们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缩小。这是一种不祥的感觉。
突然,树林又一次消失了,出现了另一块空地。空地中心插着一根高高的树桩,树桩上吊着几块生肉。搜索队停下来,注视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地向树桩走去。
“这是什么东西?”斯内皮尔提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乔巴喀的鼻子变得兴奋起来,这是一种嗅觉兴奋。他拚命控制自己,但最终没能抵挡住;他向其中一块肉伸出手去。
“等等”卢克叫起来,“别——”
但已经太晚了。就在这块肉被拿走的那一瞬间,一张大网突然弹出来,罩住这群冒险者,并迅把他们高高地吊离了地面。他们在网中只成了一堆缠绕的手和脚。
阿杜急切地尖叫起来——由于他的程序设计,他最讨厌被倒立——而乔也大吼了一声,表示悔恨。
汉拉出一只塞进他嘴里的毛乎乎的爪子,并吐出一撮毛。“好极了,乔,干得好。你总是用你的胃在思考——”
“别着急,”卢克叫道,“让我们想想怎么样出去。”他试了试。但没法腾出他的手;有一只被网缠在了身后,另一只则和斯内皮尔的腿卡在了一起。“有谁能够拿到我的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