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贫僧护送施主去宿县,顺便为施主的亲人念一段往生经。”一个声音突兀地在马秀英和木龙生背后响起,把两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道衍不知何时都醒了,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马秀英惊喜地喊道:“姚大哥?”如果道衍愿意跟她去宿县,她就不用担心道衍会重返平江险境。
道衍不厌其烦地纠正,“贫僧法号道衍。”
马秀英和木龙生对视偷笑,木龙生把桨一撑,“出发喽!”
太阳冉冉从地平线升起,水面荡起一层一层红纹,沿江两岸的树木由黑变黛,再由黛变青。鸟雀扑簌簌地从林中飞出,在江面盘旋翱翔,偶尔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叼起一条小鱼展翅飞走,间或围着小船鸣叫,似乎在抱怨小船闯入了它们的地盘,影响了它们觅食。
马秀英索性把一块干粮掰碎,抛向空中,霎时引来一群鸟雀争抢,甚至有胆大的飞到船上,啄那落在船底板上的粮食,吃完还像个将军似的来回巡视。
在太阳的照射下,风似乎也变温柔了,丝丝缕缕如同情人的手轻轻拂过面颊,点点滴滴的朝露落到身上清爽又怡人。
马秀英咧开嘴,嘻嘻哈哈笑个不停,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随心所欲地畅怀大笑,这种无拘无束不用在意别人眼光的感觉真好。她悄悄打量道衍,道衍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眼神却仿佛被阳光感染,温和了许多。
清脆的笑声敲开了道衍尘封的记忆,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模样跃入他的脑海,她时而刁蛮任性,时而知书达理;时而憨态可掬,时而成熟稳重;时而懵懂无知,时而千伶百俐……
阿弥陀佛!道衍赶紧默念佛号,把脑海里那个调皮的女孩驱赶出去,一动不动望着江水,再也不肯抬头。
渐渐江面上热闹起来,出现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船只。艄公的号子,画舫的丝竹,渔家女的歌声组成了一首动听的交响曲。
如果一直顺江而下,速度会快很多,但是马秀英担心在江上遇到西吴水师巡检,所以他们在武昌上岸改乘马车。
马车倒不贵,连车带马要六十两银子,马秀英把大部分现银都给了道衍,一时找不到兑换银票的地方,只好叫他掏钱。
道衍依言去掏银子,伸手时豁然一惊,银锭和两件饰品放在一起,马秀英放银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长命锁和玉镯?惭愧涌上心头,他回望马秀英,见马秀英脸上并无异色,心下稍安,尴尬地把银子全部塞给木龙生,一句话都不说。
先前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木龙生不知道衍为何忽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呆头呆脑地付了钱,坐在车辕上招呼两人上车。
马秀英是女子,自然坐车厢。车厢很宽敞,容纳两三个人绝对没有问题。道衍却执意和木龙生坐在一起。
其实道衍是出家人,不用讲究男女之别,可是木龙生见他一张脸冷冷清清,哪敢多说,赶紧扬鞭驱马。
车轱辘发出单调的滚动声,马秀英靠着车壁黯然地垂下眸子,那份有道衍陪伴的喜悦变成酸楚,明明近在咫尺,却如同远在天涯,她和他永远也回不去了……罢了,罢了,能够见到平安的他,就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