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去四观楼听戏去了,今日是不会来茶铺里了。公子如果找她有事,不妨明日再过来吧?”拾香答罢,看了一眼浑身湿漉漉的荣寅,不免觉得愧疚,“公子真的不要进来擦一擦吗?万一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春日里乍暖还寒,太阳一落便越发的冷了。
“不必了。”荣寅刚一听到四观楼几个字,就没有做任何停顿,转身走开了。
拾香愣在原地。
这人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平白被泼了一桶冷水,一个字却都没有多说,就好像被泼的不是他一样……
不过长得倒是极好看的……夏国的男子,长相俊美者真是比比皆是啊。
拾香暗自想了一会儿,是也没想到重点上去,而后才提起桶转身回了后院儿。
浑身几乎湿透的睿郡王,就顶着这么一副招眼的形象直奔了四观楼。
四观楼中此时早已客满为患,勿论是大堂的散座儿,还是二楼的包厢,皆是座无虚席,戏台上的戏演的正值最精彩的地方,台下欢呼声不断。
偌大的戏楼中,热闹非凡,也不愧是为乐宁第一大戏楼。
荣寅踏步走了进去,目光搜寻在每一处角落,线条好看的薄唇因为泼水之后吹了冷风的缘故,有些泛青。英俊的脸庞上,时不时地会滑下来一两滴水珠。
然而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眸,此刻却是黑亮无比,带着莫大的希冀和难掩的激动。
正沉浸在这出戏上的听客们,谁都没有注意到,戏楼里多了这样一个人。
二楼之上,一间普通的包厢里,此刻却是笑语连连,茶香弥漫。
“这场戏罢了,还有一场,咱们一并看了再回去也不迟。”曾通玄边望着台上的打戏,一边将茶盏子单手托了起来。
尝了一口完罢,便摇着头啧啧道:“自打喝过了叶丫头泡的茶,这以后再喝谁泡的茶都没味道了,这可如何是好?”
曾平康低笑了两声,遂附和道:“叶姑娘泡茶的手法儿,上回教给了绿乔几人,可都没能学到精髓。”
绿乔是曾府里的大丫鬟,曾跟落银学过些泡茶的手段。
曾通玄笑着道:“哎呀,那几个笨丫头……又哪里学得来。”
“这也是在乎日积月累的,多泡几次便能领悟了。”落银说着,转头往台下瞧了一眼,并无太大的兴致,说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她来了乐宁后,大大小小的戏楼也去过不少,有名气的名角也几乎都看过,但却没有一个能让她觉得,可以跟七月轩相比的。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
“今日叶丫头肯抽空陪我来听戏,我这个做长辈的,怎么说也得该表示表示才行啊。”曾通玄半真半假地笑道。
落银顺着他的话儿往下走,就问道:“那曾先生您打算怎么表示啊?”
“祖父,您这话已经说出来了,可不许反悔,我可也在一旁听着呢。”曾平康抬手替曾通玄添茶,边笑说道。
“你这小子,怎地胳膊肘老往外拐?”曾通玄佯怒瞪了曾平康一眼,遂又对落银道:“叶丫头说说,有没有什么需要我这个老头子来帮忙的?”
其实曾通玄今年还不到五十,但他却是习惯的自称老头子,落银顺着他,时不时地也喊上一句老爷子。
听得曾通玄这句话,落银心底微微一动。
原本是开玩笑的,她不过是陪曾通玄来听场戏,哪里需得他一个长辈来表示什么,但现在经曾通玄这么一提,她倒是想到了一件事儿来。
“三日后茶铺开张,曾先生可有空去掀匾?”落银朝着曾通玄问道,一双黑杏仁儿一般的眼睛里带着祈盼的笑意。
现在的匾额是去年临时做的挂上去的,真正开张后要用的招牌,她前几日已经找师傅给刻好了。没去费劲求什么大师的手笔,字是叶流浪挥毫洒墨亲自写上去的。
开张是个大事儿,虽然前期的工作做的已然很好,但如果有曾通玄这个大人物到场,想当然的会增色不少。
“既然你都开口了,我又岂有没空的道理,哈哈……”曾通玄很爽快地便应下了,这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曾平康颔首道:“届时我也随祖父一同过去罢。”
落银笑着点点头。
“到时候……”曾通玄刚开了口说了几个字儿,就听得隔壁传来一声‘砰’的响动,像是房门被猛然推开的声音,须臾,就听得有男人惊呼道:“你是何人!?”
好像是被陌生的人推开了房门闯了进去。
“抱歉――”男子略为急躁的声音隐隐透过壁门传了过来,随即就又听到房门被重新合上的声音。
“啪嚓!”
落银手中的茶盏应声而落,碎裂在了脚下。
方才那‘抱歉’二字,虽然朦胧,但传进她的耳中,却犹如雷霆轰动之音。
这道声音,她虽然久违,但从未忘却。
是她听错了吗……?<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