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江淮军将所有逃出城外的富户和百姓绑到城前,命令竟陵投降,否则就将他们的亲人族人斩杀当场。这一次,竟陵百姓头一回代替徐子陵作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誓死不降。
上千竟陵富户和他们的下人全部斩杀于阵前,那人头堆起来简直就像小山一样,可是,这并没有吓倒竟陵中人,相反,更迫起他们的抵抗之心。
第八天,那个白衣文士又出现在两军阵前,他约见杜伏威,希望化解双方戾气,不过遭到江淮军大总管杜伏威的断然拒绝。那个白衣文士驻足于阵前,看了一眼城头之上的徐子陵,再次飘然而去,他还是没有留下助徐子陵守城。
不过这个人的不仗义更加激发了竟陵百姓的怒气,他们蜂拥而上,抢过了垂垂欲倒的守卫们的刀枪。妇人们把那些死也不肯下城头的士兵拖下了城墙,让她们的丈夫儿子,代替守在城头,站在那个一直伫立城头的徐公子他的身后,让他知道,他绝对不孤单。
就算天下人都不肯帮助他,那么还有竟陵的百姓,他们愿意做他的后盾。
竟陵的百姓,绝对不会让那个刀剑狂人,那个外族之人用那种嘲讽的眼光看着他们的。他们要让那个刀剑狂人知道,想必起这一个外族人的朋友,竟陵城人比他更有资格和更有诚意站在徐公子的身后。
与竟陵守卫相同的是,经过八天疯狂进攻的江淮军,也疲倦到无经复加的地步。
他们之中甚至出现了少量的逃兵。
这一切当然不是来自竟陵方面的压力,而是来自大江之上。在第八天上午,大江之上来了一支古怪的船队,他们将拦阻的江淮水军的船通通都砸翻,弄沉,或者放出大火,将它们通通烧毁。江淮军的水军虽然不及陆上步兵有名,可是在群雄之中也是有数的。可是却让那支古怪的船队打得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
看着江上那熊熊大火,江淮军第一收拢了兵力,他们退回了岸上,但仍然围城不去。
与此同时,江岸的另一沿,飞马牧场的商场主业带着数千骑兵与江淮军对冲,她并没有像江淮军谣言那样被击败或者俘虏,她冲出了江淮军的包围和阻击。
商场主甚至还派出了最得力的部下,杀出血路,前往竟陵,说只要竟陵方面固守,永不放弃,飞马牧场已经全力支援,竟陵之围终有解围之日。
第九天,江淮军疯狂了。
他们一边分兵抵住飞马牧场的战士,一边立起来木寨设拒鹿马下尖桩防御着那支船队登陆,一边疯狂的进攻,想借最后之力,强攻下竟陵。竟陵方面已经完全没有任何防御的东西,所有的油都泼在城墙之上用来燃起大火,以阻止江淮军的进攻,所有能烧得的柴薪都用来烧开水,泼洒在江淮军的头上。
大家都知道,这是最后的固守,这也是敌人最后的进攻。如果守住了,那么竟陵得保,如果守不住,那么前功尽弃,徐公子一番心意,商场主和那个还不知道的舰队之主,他们的心血度付之东流。所以几乎能动的竟陵人都爬起来了。
他们密密麻麻的站在城头,用身体组成城墙,用身体来抵抗着江淮军的最后进攻。
血战一日,双方死伤累累,不计其数。
听到江淮军的金钟敲响,看着江淮军缓缓后撤,几乎所有的人都感动而泣,各个流泪不绝,无论男女。
这一仗太苦太苦,但是,他们终于还是咬牙关撑过去了。
现在回头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这偏偏是,事实。
十万江淮军,真的让竟陵人用双手,将之拒之门外。十万江淮军,他们曾经攻无不克,就连坚如历阳这种大城,也让他们一攻而下,可是,他们止步于小小的竟陵。
这一切,因为有一个人。
那个九天来一直站在大家最前面的人,那个血战最奋勇当先的人,那个与竟陵没有一点关系的人,那个与江淮军大总管据说还是朋友的人,那个断然拒绝任何条件拒绝任何谣言死守孤城的人,那个独力守在吊桥和城门之前对抗着上百江湖高手的人,那个在江淮军确定退却之后悄悄离开的人,那个甚至没有得到任何一个竟陵谢意就悄悄离开的人。
在江淮军整军撤离的时候,徐子陵也离开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