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
来护儿指挥四万水师精锐一路狂追,挡者披靡,而高句丽人兵败如山倒,溃不成军,最后关头,竟然匪夷所思的连城门都放弃了,任由土人畅通无阻的杀进了平壤外城。
这时候,不要说来护儿了,就连来整、费青奴等将领都知道这肯定是高句丽人的诱敌之计,水师四万大军一旦杀进平壤外城,必定陷入高句丽人的包围,必有全军覆没之祸。
来整和费青奴马上找到了来护儿,向其告警。
这里是平壤,是高句丽人的首府,是高句丽最坚固的城池,驻有高句丽最精锐的军队,不可能像纸糊一般脆弱,而高句丽王高元和高句丽权臣乙支德为抵御土人的攻击筹划了很久,平壤早已被他们打造成了铜墙铁壁,对土水陆两支大军的进攻他们也早已做好了阻击准备,除非出现奇迹,除非平壤因内讧而崩溃了,否则高句丽人绝无可能拱手放弃平壤城。
关键时刻,来护儿犹豫了,如果计,四万将士必定全军覆没葬身异国,土水师必将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而由此导致的所有后果和千夫所指的沉重压力,还有未来整个来氏家族世代所背负的耻辱,都是他无法承受的。
平壤是不是真的崩溃了?奇迹是不是真的发生了?如果这是高句丽人的奸计,那么此刻平壤城里埋伏有多少高句丽军队?四万将士能否将计就计,以高昂的斗志和一往无前的勇气摧毁高句丽人的奸计,攻陷平壤?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假如陆路大军攻势如潮,把高句丽的精锐大军全部牵制在了正面战场上,那么此刻平壤城的军队数量就十分有限,之前高元摆下的长达几十里的阻击战阵就是虚张声势,其大多数人可能为普通平民所冒充,这才会稍遇挫折就士气崩溃,兵败如山倒。
但旋即来护儿又推翻了自己的假设。
高句丽人为防备土水师的攻击,不论其在正面战场上承受了多大重压,都不会让平壤变成一座空城,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宁愿放弃正面战场,也要集结全部力量死守平壤城,不惜一切代价阻击土大军的水陆夹击,决不让平壤城的防御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失去了平壤,高句丽人也就失去了信念和勇气,高句丽也就亡国了,所以高句丽人会竭尽全力坚守平壤,坚守自己的王国,坚守自己的家园。
退一步说,就算高句丽人在重压之下,平壤防御露出了破绽,不可思议的丢掉了外城,那么它还有内城,还有皇城,还能负隅顽抗,而城外的高句丽水师很快就能支援而来,另外正在正面战场上阻御土陆路大军的高句丽主力大军亦能以最快速度迅速后撤,反过来把土水师的四万大军包围在平壤外城,如此一来,四万将士依旧难逃全军覆没之祸。
这样仔细一推演,若眼前的奇迹是真实的,但以水师单薄的力量,还是攻陷不了平壤,除非奇迹来得更猛烈一些,不但平壤城崩溃了,就连正面战场上的高句丽大军都崩溃了,都来不及后撤了,都来不及把土水师围而歼之,那水师就能攻陷平壤了。
就在来护儿举棋不定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水师基层军官和普通卫士被高句丽人的溃败刺激了,被高句丽人丢弃的甲仗资装吸引了,被攻陷平壤城的功劳和由此所带来的巨大利益诱惑了,更被杀进平壤城后可以掳掠到的惊人财富蒙蔽了心智,一个个士气如虹,高举着武器,疯狂的叫喊着,如咆哮飓风般冲进了城门。
这是不可控制的意外,因为高句丽人突然兵败如山倒,导致水师四万大军突然展开了追击,而随着追击的速度越来越快,各军府团旅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大,来护儿的命令根本无法正常传递下去,这种情况下各军府团旅的目标只剩下一个,直杀平壤,直到看到平壤城门,如果城门是关的,追击的脚步自然也就停下了,但如果城门是大开的,各军府团旅也就不可控制的冲了进去。
在如此混乱局面下,保持清醒头脑的将领并不多,而有些将领即使保持了清醒的头脑,也看到了前方的危机,也想放慢追击的速度,但命令已经传达不下去了,而水师那些并不尊奉来护儿的将领,看到平壤城就在眼前,头脑一发昏,人一冲动,跑得更快了,这时候就算接到了来护儿的撤退命令,他们也不会遵从了。
人算不如天算,来护儿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只有豁出去拼死一战,要么全军覆没,要么创造奇迹。
来护儿命令来整守住城门,费青奴在城外接应,自己尾随大军杀进了平壤外城。
没有奇迹,也没有运气,陷阱就是陷阱,死亡就是死亡,一切都很真实。高句丽人伏兵尽出,与土水师血腥厮杀。渔水上的高句丽水师迅速加入了战场,他们从城外登陆,试图断绝土人的退路。费青奴与麾下将士奋力阻击,双方杀得血肉横飞。很快,数万高句丽大军也从正面战场上撤了回来,加入到平壤战场,给了土水师致命一击。
来护儿在来整的接应下,杀出了平壤外城,接着又在费青奴的接应下,从高句丽水师的包围杀出一条血路,突围而走。
深陷平壤外城的土水师将士全军覆没,来整和费青奴的军队则在突围过程损失大半。生死关头,周法尚率军支援而来,从高句丽人的包围圈成功救走了来护儿和两千多名将士。
至此,东征失利已成定局。
水师在平壤一战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已经失去了再战之力,这时候就算陆路大军杀到了平壤城下,水师也无法配合他们实施水陆夹击之策了,而陆路大军失去了水师的支援,再加上粮草武器难以支撑,也只有放弃攻城,后撤而走。
来护儿很平静,事已至此,他只有等待命运的裁决了,虽然在军事上他遭遇了生平最大的失败,但在政治上,他却给来氏赢得了丰厚的筹码。或许回到土后,他将被处以绞刑以谢国人,但他相信,圣主和枢会给他回报,来氏孙后代依旧可以享受荣华富贵。
周法尚已不再愤怒,他的心已在怒火化为灰烬,三万多水师将士的鲜血虽然熄灭了他熊熊燃烧的怒火,但撕心裂肺的痛,却把他击倒了,彻底击倒了
崔君肃来了,来探视周法尚。
这一战,忠诚于来护儿的江淮军队全军覆没,忠诚于周法尚的江左儿郎折损了一半,剩下两万江左将士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来护儿,整个水师就像一个火药桶,随时都会爆炸。来护儿已经失去了对水师的控制,但水师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所以周法尚不能倒下,即便只剩下一口气,也要带着这支军队渡海回家
“樵公,现在士气没了,军心也乱了,而荣公的权威丧失殆尽,已无法指挥水师。”崔君肃黯然叹息,“樵公,你不能倒下。”
周法尚躺在榻上,形容枯槁,两眼无神,仿若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
“樵公,水师已危在旦夕,你必须振作起来,力挽狂澜。”
“撤,马上撤出渔水。”周法尚终于说话,“派出斥候,日夜兼程赶赴萨水一带,想方设法寻到延寿公(于仲),告之平壤最新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