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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四日,左骁卫将军董纯抵达川水战场。
十五日,孟海公下令,撤离川水战场,兵分两路,其霍小汉、帅仁泰、徐师仁、石长河为一路,赶赴长清、升城和四渎津一带,做好渡河准备,另一路则由孟海公亲自统率,日夜兼程赶赴鹊山,以接应章丘战场上的联盟主力
联盟军队出撤出川水,齐王杨喃的眼前便是一马平川,再无任何阻碍,历城唾手可得,因此齐王有些迫不及待了,但韦福嗣、李雄和董纯都非常谨慎,力谏齐王稍安勿躁,再耐心观察几天,看清了齐郡局势的变化后再做决策
现在齐王的对手不仅有张须陀,还有来护儿和周法尚这两位江左大佬,还有崔君肃这位山东大佬,所以是否拿下历城,何时拿下历城,拿下历城之后如何掌控齐鲁局势,如何应对东都政局的变化,都必须考虑清楚,不能草率行事
然而,事实上韦福嗣和李雄现在的心思都不在齐鲁,他们都在密切关注着东都,尤其李雄自接到礼部尚书杨玄感留守黎阳督办粮草的消息后,心态马上就变了,本来他对李风云的预测抱着极大的怀疑,但现在他开始相信了,并且预感到了一场生死危机正冲着自己呼啸而来。
这两人如今都是齐王的左膀右臂,他们全身心投到即将到来的东都兵变和兵变之后的东都政局上,都在想方设法利用这场兵变来攫取最大利益,那么可想而知齐郡战局对他们来说就已经不重要了,而拿下历城的目的也已改变,仅仅是为齐王筹足一批粮草武器而已,以便能在兵变爆发后帮助齐王以最快速度杀到东都,抢到东都战场上的主动权。而能否抢到东都战场上的主动权对齐王来说至关重要,这直接关系到他能否在平叛过程拥有与圣主讨价还价的本钱,能否顺利逃脱兵变之后所爆发的那场席卷土的政治大风暴。
十五日夜,刘黑闼渡过济水河,与李风云会晤。
当刘黑闼告诉李风云,河北义军一分为二,刘霸道和郝孝德已率精锐主力赶赴祝阿,决意从祝阿渡河突围后,李风云忍不住仰天长叹,人算不如天算,不论他如何努力,还是无法挽救河北义军大败于东莱水师之命运,虽然河北义军大败符合他个人的利益,有助于他乘火打劫吞并陷入困境的河北豪帅,有助于他在北上之初迅速立足河北,但这也再一次证明了天道不可逆、历史不可改,由此产生的悲哀和无力感,让李风云不免有些惶恐。
从联盟的角度来说,这可以解释为自身实力不足,若实力足够强大,可以在战场上占据绝对优势,那么即便河北义军主力将在祝阿遭到东莱水师的迎头痛击,联盟也可以发兵救援,但在李风云的眼里,这不是实力的问题,而是冥冥之的天数,若天命如此,人力难改,未来怎么办?
危机当前,这种负面情绪十分不利于为将者保持清醒的头脑,所以李风云很快就把它压制了,仔细思量一番后,他决定调整一些部署,以便竭尽全力拯救河北义军。
“我们必须在鹊山坚守更长时间。”李风云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刘炫,又看了看焦虑不安的刘黑闼,语气十分冷肃,“东莱水师既然来了,既然封锁了大河水道,就会全力以赴,不会让任何一个对手成功逃回河北,否则他们的麻烦就大了,将来张须陀为了推卸责任必然要把他们拖下水,东都追究下来,他们非但无功反而有过,所以某可以肯定,刘帅和郝帅凶多吉少,恐难逃败亡之厄运。”
刘黑闼着急了,急切说道,“水师登陆祝阿,首战告捷,必然乘胜追击,直杀历城而来,而我们坚守鹊山,虽然有可能接应一些从祝阿败逃而来的残兵,但同时也把我们自己送进了绝境。水陆两路官军前后夹击,鹊山必失,我们将因此损失更多人马。两害相权取其轻,以某看,还是依照预定之策,一边竭尽全力阻御张须陀,一边尽快把人马撤到济水南岸,先撤到安全地带,切莫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刘黑闼对祝阿突围十分悲观,奈何刘霸道和郝孝德等豪帅急于返回河北,根本听不进去,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去碰个头破血流,但头破血流之后,是否还有机会逃出官军的围杀?刘黑闼对此更为悲观,考虑到东莱水师极有可能与张须陀再次对义军形成夹击,刘黑闼根本就不敢坚守鹊山,那纯粹是送死啊
对于刘黑闼的急切,李风云疑窦丛生。刘黑闼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看到刘霸道和郝孝德有败亡之危,他即便阻止不了,拯救不了,也不会弃之不顾,所以李风云当即问道,“刘帅和郝帅带走了多少人?你和孙帅手上还有多少人马?”
刘黑闼的眼里掠过一丝慌乱,他迟疑了一下,看到李风云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再想到接下来河北义军若想活下去就不得不倚仗李风云的救助,他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刘帅和郝帅大约带走了三万人马,剩下七八万人都由某和孙帅带到了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