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兰从荷包里拿出一枚银奥意递给车夫看着他在兜里翻来覆去的找零钱那双红肿的手生满了冻疮。
如果不是为了生计有谁愿意在大冷天里出来拉活受罪呢?
福兰不忍心地摆摆手示意车夫不必找零了。然后转身走上两步的台阶推开酒馆有些班驳的红漆木门。
酒馆里暖和的很福兰活动了下有点僵硬的身体向几个朝他打招呼的熟人点点头朝着角落里那群东方商人聚集的桌子走去。
费都虽然地处边境但一百年前穿过波涛汹涌的死寂之海带着载满贵重货物船队的马摩尔克商人很快使这个边陲渔村展成整个拜伦帝国最繁华的商业城市。
连接东西方被称为香料航道的行商路线在西方的第一站就是费都。
玻璃、香料、调味品还有许许多多前所未闻的稀罕物只要能毫无损失的运到费都马上可以换取十倍的利润。
把这里出产的胡椒、羊毛运过去一样能得到足以让任何贪心商人满意的报酬。
这就是无数商人趋之若骛宁可冒着生命危险转返于两地的原因。
黄金角海湾商人们以这富贵的名字来命名费都所处的这条平直宽阔的绝佳入海口。
“你……们好我是委托人福兰。”福兰结结巴巴的用东方语言向他们打招呼。
看着商人们有点警惕的眼神福兰掏出了一张字条。
这是阿里夫转返于香料航道的商人中最有实力的大人物开给他的提货单。
一位看来是领头的商人接过提货单仔细瞧了瞧露出了一丝微笑。
对这位特别的顾客他们早有耳闻。
他总是要求购买一些很怪异的植物甚至只需要某些根茎或者叶子虽然并不算奇珍异草但收集起来很麻烦。
所以也只有像阿哈默德麾下的大商队才会接受他的定单。很大程度上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香料之路第一商人的名誉。
如果没有现货就会先收取一半的订金在下次返回时再来拿货。
付清余下的货款商人回到房间片刻后递给他一个鼓鼓的小羊皮袋。
为了这里面的东西福兰不但等待了四个月还拿出了整整二十个金奥意这足够一个普通家庭衣食无忧的生活半年。
如果不是卖掉了父亲遗留下来的一块琉金画框福兰还真拿不出货款。
把小羊皮袋系在腰间福兰找了个靠墙的空位点上一杯啤酒朝还在看着他窃窃私语的商人们遥遥举杯示意后小口小口地抿了起来。
“爵爷几天没见啦。”有谁附在福兰耳边腻声唤道某条滑腻的东西在他耳垂上飞快的舔了下。
吓了一跳差点把酒杯打翻的福兰才现一个金的年轻吧女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猫。
这是个充满活力的姑娘两只如最上等玛瑙般的绿眼睛总是忽闪着使人爱怜微小的淡淡雀斑点缀在鼻梁周围让整个人更加俏皮起来。
“安玫别吓唬人了。”福兰没好气地挥挥手掏出手帕将刚才溅在袖口的啤酒擦拭干净。
“咦?好漂亮呀。”安玫飞快地抢过手帕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百合花纹和蕾丝绣边然后堂而皇之地放入了自家的腰包。
福兰无奈地耸耸肩在这只小野猫面前不能拿出任何精致点的东西。
镶嵌银箔的鼻烟盒、造型漂亮的打火机、别致的领扣……不知多少小玩意就这么换了主人。
这种近乎打情骂俏的抢劫是他和安玫经常玩耍的一种小游戏也是两人熟黏的象征。福兰也挺乐意用这种方式送她一些小礼物。
“怎么啦想我呢?”安玫环着福兰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呵着气“如果现在就去小房间可是要钱的哟。”
“现在可不成下午还要工作。”福兰掏出一枚刻着天坪的黑色胸徽得意地朝安玫晃了晃。
安玫睁大漂亮的绿眼睛兴奋地用身子大力蹭着福兰“你升到检控官呢?”她尖叫着。
“现在还只是见习不过再打上几场官司相信离正式也不远了。”福兰自信的炫耀道感染着安玫的喜悦他心里也暖和得很。
毕竟在利益至上的费都真心为他祝福的也只有这个姑娘。
福兰的家族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衰败的贵族世家。
从祖父的子爵到父亲的男爵当传到他时除了最低等的勋爵头衔家族中再也没有任何产业。
这也是他卖掉祖宅搬迁到老区居住的原因。
亏对律法颇有研究的父亲生前写有大量的笔记熟读了这些的福兰才在一位远亲的帮助下勉强在法院找到了工作。
从十六岁到二十三岁七年时间里福兰已经将法典背得滚瓜烂熟也积累了大量的经验。有时候一些资深法官在庭上还得靠他悄悄提示一下律法条文的内容。
“第七庭的活法典”大伙都这么亲切地称呼他。
凭借着这股聪明劲他的职位一升再升从最先开始的记录员到书记官再到见习检控官。如果好好的为几场官司做出适当的裁决福兰相信很快会去掉前头的见习两个字。
“等酒馆打烊了记得来接我。”安玫漂亮的小脸红通通的她撅着俏皮的小鼻子说“送你件礼物来祝贺免费的哦。”
福兰清楚那已经送给他很多次的免费礼物是什么很多孤寂的夜晚那份柔软娇艳的礼物在他破旧的小公寓里点燃着热情。
“嗯。”福兰爱怜地拍拍安玫的脑袋小声对她说“再等些时我坐上了检控官的职位就能养活你了。”
片刻后金鹅酒馆的某个角落传来了桌子被掀倒的嘈杂与围观者的口哨酒台里的老板望着拥抱着跌倒在地的两人大声嚷嚷“爵爷楼上的小房间现在要用的话给你打个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