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的,俺该踢!倘若俺提前知晓,俺的拳头能让这半年赌约面临危险,让大人和兄弟们的前途冒险,俺就当侯明远是坨臭狗屎。”
最初抱怨的张乐福也站了出来:“我既然离开漏泽园,就没打算回去,我好赖都要留在街道司,以前,很多人都瞧不起我,我都习惯了,这次侯明远嘲笑过我,我知道,我还是要脸的!”说到这里,张乐福气得跺脚:“那渣滓居然说我大逆不道,我绝不能放过他!”
“当真不走?”雷照问,张乐福摇头:“和你一样,不脱青衫,褪八层皮,十两银的月钱一分都不能少。”
雷照举起拳头,伸向牛春来:“来啊,营长,咱不能叫这么个小妮子小瞧咱,咱去争取咱的十两银!”
“在万怡街,大人抖空了钱袋,提前预支了我牛春来十两银,打从那会儿起,我就认定大人有干大事的魄力!”
牛春来紧紧捏紧拳头,举向头顶:“我牛春来,愿意随同大人一起去赚那十两银,去创造东京奇迹。在我一营的,堂堂七尺男儿,何不拼一把?”
五十名青衫陆陆续续地全举起手,董安大笑:“牛哥,你抢了大人的噱头,我抢左姑娘的。董安一营的,左姑娘像不像你们家长大的丫头?你们甘愿为了给一群糙人发月钱,卖了这么可爱的丫头吗?我董安不想,且我董安,也甚想京城变样儿,将来对儿孙说,京城这么好,有我一份功劳。咱不举拳头,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咱去摸扫帚,交班了,咱得去干活了。”
说罢,他便往库房走,雷照又跟他吹胡子瞪眼:“嘿,你这人嘴里是不是长着毒瘤?啥叫花里胡哨?俺雷照举拳怎么了?难不成俺们举枕头被子?你给俺说清楚……”
青衫都各做各的,浑似以往一般,雷照与董安两人又追打起来,小左半路杀出,拦住雷照。
“你先给俺说清楚!不是我说,雷大哥,您能不能收敛点性子,您现在不是除暴安良的江湖好汉,您是街道司青衫啊,抡起拳头前,能不能想想管勾大人还在此?”
开诚布公,大事平息,李元惜此刻的脸色总算是泛上了红晕。雷照见了,心里一阵暖意:“大人,你放心,俺雷照以后听你的,你叫俺打,俺再打,不叫俺打,俺打,俺就吞了俺的拳头。”
冲动暴躁是雷照天性,他嘴里这话,听听就好,实是不能信的。
李元惜笑着摇头,催他:“去休息。”
她知道一人也在静默地看着,此时,那人也从大门后进来,身上沾着一股金疮药的味道,并未提赌约之事,只用行动表明,他会一如既往,继续为李元惜效力。
“都安顿好了。”周天和向李元惜汇报,托李元惜吩咐,他亲自去药馆照料了那些鼻青脸肿的旧青衫,所幸人伤得不厉害,静养几天就好,只有侯明远,被雷照打歪了鼻子裂了嘴唇,养伤期间不能喝酒,人急躁得很。
“大人需小心侯明远,他心胸狭隘,恐怕还会再寻事端。”
“无碍,”李元惜摆摆手,心里倒觉得轻松不少:“我最害怕的一块心病,经他这么一闹,竟然也去除了。如今街道司上下坦然相对——师爷不是三番两次地提到青衫凝聚力吗?我看,托侯爷的福,青衫们比之前要更团结。”
如此,马军衙街的群殴事件暂先落幕,街道司再次恢复正常运行,翌日蔡河便开始疏浚工程,青衫们拿出十二分干劲,像是故意和孟良平对着干,偏叫他看看这群货色有没有能力让京城改观。布置人力偏少的五丈河也尽力不落后,青衫清扫后,百姓一致好评。
然而,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
这夜,又一个噩梦后,李元惜攥紧床褥的手指发僵,起身稍稍定神,便照往常一样披了件衣衫,轻柔地抚过静默的长刀,给火盆里添过炭,为小左掖好被角,开门走向院里。
为此时刻,思乡情甚,只有练会儿拳脚,她才能顺畅地清醒过来。
皎月斜挂,天幕冷青,街市上的声音飘渺但绝不落寞,似乎又是个盛世之夜。然而,一股呛鼻的浓重气味却激醒了李元惜的警觉。
果不其然,左偏院库房浓烟滚滚,尚有些红光映衬!
“着火了!”她喊。
身后屋里“嗵”地一声闷响,并着小左“哎呀”的痛叫一起传出。
库房那边已有人,起先李元惜以为是挨得最近的青衫们在救火,昨天招募的一百人已全数尽在右偏院房里休息了,不过听那动静,鬼鬼祟祟得很,却也是想扑灭火来着,被她这一嗓子惊得先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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