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易州市某出租屋内,一声哀嚎响起,声音之凄惨,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方白来到公司签到。
作为财务部的一名普通会计,他习惯性地坐进了自己的工位。
方白眉头紧锁,一个问题始终萦绕心头:昨晚是梦境还是现实?若是梦境,那手机怎么不见了,这缺了一角背壳又是从哪里来的;若真实发生,不,这也太扯了,且不说出租屋没有金属盘子,没有厨师装,没有另一个自己,光是手机里的那些零件,要是真的吃进了肚子,自己早已死了十回八回了……
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坐在座位上,方白很快便打起瞌睡来。
今天运气不错,上午领导都去开一周例会了,再加上临近过年财务部没啥事做,倒也没人去管方白偷懒。
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午休时间。
搁平时,此时方白早已如恶狗抢屎一般扑向食堂了,可今天他却安静得像只树懒,原因无它,不饿尔。
方白打算继续睡会儿,这时一阵腰果手机的经典铃声在他耳边响起……
方白弹身坐起,环顾四。
铃声还在持续,可电话在哪里?
方白起身绕着办公桌转了几圈,铃声始终响在耳边,不远不近;他用双手捂住耳朵再打开,反复几次,铃声清晰依旧,不增不减……
就在铃声响到第三遍,方白开始不知所措之时,电话接通了!通话双方的声音响起:
一个有些忐忑的女声:“王总,今晚我有事,能不能不去……”
这声音,好像是市场部的小李。
一个有点不耐烦的男声:“不想来当然可以不来,不过机会可不是常有的哦。”
这声音是负责销售的王总,他总来财务部报销发票,方白对他的声音最熟悉不过了。
忐忑女声:“那,那能让我――哔――%@#¥#%&¥!@#*……”
职场情感伦理大戏瞬间变成了由无数音频混合而成杂音……
原来,声音在脑袋里,方白双手抱头,忍受着无时不刻的噪声。
看来,得去趟医院了……
……
“你是说,你前天下午被一颗流星击中,然后晚上吃了二十个包子,然后晚上做梦又吃了一台手机,然后大脑可以听见别人打电话,然后电话声变成了杂音,是这样么?”冯佰康总结了一下。
“是的。不过也许真的吃了一台手机。”病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缺了一角的手机外壳,露出求助的神情。
“嗯,你别急。”冯佰康微笑,“请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这可能会与你的病情有一定关联。”
“我是个的会计。”病人老实答道。
果然不出所料,看这一身穿着,就应该是刚进社会的穷学生,冯佰康对自己毒辣的眼光颇为满意,这是个挤不出多少油水的劣质客户,“哦……那你先拍个片子然后做个脑波和脑CT吧,拍片是检测一下你胃里有没有手机零件,脑电波主要是看大脑活跃程度,脑CT么,主要是看看颅内是不是有,呃,你所说的流星之类的。”
“医生,现在能确定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么?”病人有些焦急。
“初步判断是分离转换性障碍也就是俗称的癔症。”冯佰康假意安慰道:“确切结果要等检查报告出来才能确定。不过你不用太过担心,这种疾病只要采用我们从米国哈鲁大学最新引进的治疗方案保证可以――”
手机响了,是为她专设的铃声。冯佰康有些纠结,按规定,接诊时是不能接打电话的。
可一想到是她,他就觉得身体有些发热――年少时,一颗青梅,一架竹马;少年时,一个出国,一个高考;数年后,一个自欧罗巴野鸡大学学成归来,一个在大天海九流院校顺利毕业;现如今,一个在舅舅的二姨的儿子的三叔承包的精神科室里宰客淘金,一个在表叔的堂弟的外甥经营的假鞋公司里混吃等死。
丘比特让二人异乡巧遇,荷尔蒙让他们紧紧相拥,“康康,我,我想把那神圣的一刻留在新婚之夜,如果你实在,实在想要的话,我……我可以用……”“不,宝宝,我怎能让你如此轻贱自己,我,我忍得住……”――总之康康准备接宝宝的电话了。
“呃,不好意思,这是一个病人的电话……”冯佰康面露难色。
“没事,您接吧,其它病人也很重要,我不急。”病人非常通情达理。
“那不好意思了。”冯佰康拿着电话走出了诊室。
三分钟后,冯佰康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幸福满满地推开诊室大门,“不好意思,让你久――”
卧槽!看着椅子上的病人,冯佰康惊出半身冷汗,剩下的半句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大意了!想不到竟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天杀的多重人格!
一扫刚才的迷茫与无助,病人正用一种犀利冰冷的眼神看着他,在病人眼中冯佰康找不出一丝属于人类的感情。
病人现在这个状态,杀人都不用坐牢啊!冯佰康的肝在颤抖,是大喊一声夺路而逃?还是强作镇定返回座位?
正当他纠结不已之时,病人突然开口了,“她,不在,健身房。”
“啊?”冯佰康愣了一下,随即恼怒道:“你偷听我的电话?!”
“宝宝,不在,健身房,跑步。”似乎是不屑于回答医生的问题,病人一字一句道,“她在,跟网友,开房,西大街,如佳快捷酒店,503室。”
愤怒取代了恐惧,没有人可以侮辱他和宝宝的爱情,没有人,冯佰康怒道:“你这臭吊丝!自己没女人,见别人幸福就羡慕嫉妒恨!还用这么恶毒的话挑拨我们的感情!你TM是精神病吧――”
呃,好像哪里不对,吼到一半的冯佰康忽然停住,对啊,他就是个精神病啊!我干嘛跟精神病一般见识!淡定,淡定,呼气,吸气,我是医生,不跟病人一般见识,呼气,吸气――不行,我一定要用铁一般的证据粉碎这个臭吊丝的臆想。
“好,既然你说宝宝在……,总之,我现在让宝宝拍一张在身房健身的照片给我。”冯佰康一边咬牙冷笑一边发了条消息,“你记好了,我这么做不是因为我不信任宝宝,而是要证明,你确实是个,精!神!病!”
“请便。”病人双手抱胸,往椅背上一靠,一副看戏的姿态。
一分钟过去了,冯佰康面带微笑,信心十足;两分钟过去了,冯佰康面无表情,依然信心十足;三分钟过去了,冯佰康面色微白,仍旧信心十足;四分钟过去了,冯佰康脸色铁青,还是信心十足;五分钟过去了,冯佰康满脸虚汗,似乎信心十足……
就在冯佰康忍不住想要打个电话的时候,手机响了……
光速打开手机,欣喜若狂的表情在冯佰康的脸上如烟花一般绽放。
他将手机亮出,屏幕上一个女子站在跑步机上对着镜头妖娆一笑,一双剪刀指似乎分分钟就能剪断冯佰康那空虚寂寞冷的单身狗命运。。
纯洁的感情经受住了恶人的考验,冯佰康得意极了,“看到没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个精!神!病!”
病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缓缓伸出两根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扩,然后又恢复成看戏模式。
冯佰康一头雾水地收回手机,再看屏幕,登时如遭电击,抖如筛糠,“这,这不可能!”
仿佛拒绝接受这个现实一般,手机从冯佰康手中滑落,照片背景里的一块石英钟被放得老大,上面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同时被放大的还有宝宝的那两根剪刀指,此时就像大内慎刑司的净身利刃,彻底阉去了冯佰康憧憬的幸福。
艰难地将手机拾起,冯佰康依旧摇头,“肯定是健身房的钟坏了,如果她真的在跟人,跟人……开房”终于艰难地说出那两个字,“那她怎么会主动打电话给我!”
“因为,刺激。”病人冷冷答道。
冯佰康感觉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开始疯狂地拨打电话。然而话筒里传出的始终都是一句令人绝望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不知多少次之后,冯佰康终于停止了拨打,抬起头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击碎他纯洁爱情的罪魁祸首。
看着冯佰康的眼睛,病人再次一字一句念道:“西大街,如佳快捷酒店,503室。”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魔咒,话音刚落,冯佰康旋风一般地冲了出去,又旋风一般地冲了回来,打开抽屉,拿出车钥匙,再次旋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什么工作时间严禁外出!什么情侣之间相互信任!我QNMLGB!奸夫,霪妇,你们等着!老子来了!此刻,冯佰康只希望奸夫别是银样蜡枪头,千万要持久一点,至少坚持到他到达现场。
……
刚走出七院大门,一辆白色轿车怒吼着从方白面前蹿过,朝西大街方向狂飙而去,隐约间,司机似乎穿着件在医院里常见的白大褂。<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