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下,他佟雪奇还没走,这么做就不免有些越俎代庖了,但佟雪奇不在乎,宦海浮沉几十年,他的确什么都不在乎了。
“凤华,什么事这么激动。”佟雪奇乐呵呵地问。
“雪翁,你看看,你看看这个奏折。”冯布的屁股上像装了弹簧,腾地就跳起来了。
这是一封再普通不过的奏章,县令虐民被杀不是什么稀奇事,大梁有七百个州,四千多个县,如今吏治这么差,出几个不消的县令不是很正常吗。
但佟雪奇和冯布都是局中人,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微妙。
他皱着眉头,将奏折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又连扫三四遍,确保不会遗漏任何有用的信息,然后他才放下奏折,同时摇了摇头。
“宁瞻基越来越急躁了,这对朝廷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这的确是一件好事啊。”
两位柱国宰相面面相觑,大约在一年前,宁州镇北侯宁瞻基的府里发生了一件小事:宁瞻基的侍妾与家奴***被人告发,那对奸.夫.***为了活命逃到了督军府,后竟在督军盛有德的亲自护送下来到西京长安,从他们嘴里,朝廷得到了一些宁州宁氏不为人知的机密。
这份意外所得,重新燃起了朝廷收复宁州的雄心,安排杨贺去长陵县做县令只是这个计划的一环,杨贺是朝廷布设在宁州的一粒棋子,仅仅只是一粒棋子,他的生死对整盘棋没有任何重大影响,只是死的这么难看总是让朝廷脸上无光。
所以冯布得到消息后就气急败坏地从家里跑了过来,在这份奏折上批下了自己的意见,这是典型的越俎代庖,彰显的是他的肤浅和浮躁。
佟雪奇看了他的批语,淡淡一笑,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了,就等着明年告老回乡去。
冯布或者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强势,便缓了口气为自己辩解道:“昔日杨贺离京赴任,我送他过渭水桥,他高歌一曲风潇兮兮易水寒,当日我的心里便又一种不祥的预感,谁知……”
宰相为友情哽咽,佟雪奇不仅无话可说,反而安慰他道:“陛下已经恩准你着手筹办相关事宜,又给了你便宜之权,你不要气馁,好好跟他斗一斗。”
冯布道:“谈何容易啊,人家在朝里也有不少说客呢。”
宁州宁氏雄踞边关多年,多少年来重金收买朝中大臣,他们的耳目遍及上下,满朝都是他们家的说客,想跟他斗一斗真的不容易。
佟雪奇却安慰他的继任者说:“你放心,明年我回乡前,一定会为你争取的。”
按照惯例,像佟雪奇这样的功勋重臣告老回乡前,都会受到皇帝的单独接见,君臣会在一间密室里促膝长谈,因为从此身退与朝堂再无利益纠葛,这个时候的建议往往十分中肯,也最能为皇帝所接受。
若佟雪奇能在临走前为冯布说话,这对冯布自然是极大的帮助。
冯布听了这话立即起身,整理衣冠,朝佟雪奇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说道:“大人真是柱国功臣也。”
佟雪奇听了这话却十分别扭,帮他说话才是柱国功臣,不说话就不是了吗,敢情自己这么多年都不是柱国功臣,非要为你冯布说句话才算是啊。
这个冯布太嚣张,太霸道,太自以为是,将来必然不得好下场。<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