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炤与辛彦到达新置的其中一里,只见秦大勇引着一些工匠,正在带领那些流民为各自建筑栖身的房屋。不少房屋大致已经成形,所需的无非是一些最后的收尾工作。流民中除却一些老者,便是连妇孺都在工地上帮忙搬运建筑材料,和黏土打土胚。人人皆知如今可以进望的幸福生活得来不易。也对建设自己的新家园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辛彦此次下来视察工作,也是颇为烧包地穿上一身章服。此时在乡野之间,被一众差役军卒簇拥着,来来回回地看着这个新置的里建设进度,也颇有几分顾盼自雄的味道。坐在道旁歇息的那些老者,此时看向他的眼神之中,也充满一种莫名的敬佩与畏服。辛彦与李延炤在现今这片看起来还乱糟糟的工地上来回转悠巡视,一转眼间,却有几名老者行至道中,辛彦见这几名老者挡住去路,心中至为不悦。
然而当先一名老者却已是拱手作礼,问队首的辛、李二人道:“二位官爷可是辛明府与李司马?”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而后却是转向老者,一同点了点头。
老者见二人点头,当下便是立即跪地叩首道:“草民叩谢二位官爷!”二人却都是没有心理准备,一时间被吓了一跳,而后身着章服的辛彦,与身着短衫皮甲的李延炤,便分别上前,合力将老者扶起。
“我等忝为一县官员,受命于张使君,自当该为张使君治理好这一县之地。安靖流民,助其屯垦也是我等分内之事,老丈不必言谢。”辛彦神色轻松,轻描淡写道。
老者闻言,却是不无感慨地道:“陇西之地,如今已是祸乱四起……想当初我等也是无法忍受虏贼无尽盘剥,与氐羌人的迫害才向北逃来凉州。本以为只能在野外觅个栖身之地,与野兽争一口饭食了此残生。却不料县中明府与司马对我等如此仁爱,我等心中,皆是惶恐感激……”
生活不易,在这个乱世中尤为如此。李延炤不过存了些发展壮大的心思,因此善待这些可能成为县中中坚劳动力的流民们,得到他们的感激,本来就不是李延炤的本意,不过是附加产品罢了。
李延炤看着这些有一块栖身之地便对自己感激不尽的乡民们,更感觉到在这个乱世之中生存的不易。若是能得善待,活得下去,谁又愿意背井离乡?
李延炤对老者拱拱手,道:“我等皆是炎黄子孙,祖宗自黄河流域起家,耕战二字,未尝偏废。如今天下板荡,惟州中稍安。收容善待汉人,更是应有之义,老丈不必再言谢。只望日后好生耕种,县中征召子弟从军劳役诸事,切莫推诿,我等便能够心下大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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