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皱着眉,“郎君说得是真话?”
姜元羲又笑,“我骗你们图什么?”
青年打量姜元羲一行人,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袍,可以看得出家境良好,不,应当说只看他们人人都骑着一匹马,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确实不需要骗他们。
然后他就沉默了。
他们背井离乡,不就是打听到舞阴那边安稳吗,若是没粮食进肚子,那他们又能去哪里?
“你们来自哪里?”姜元羲略等了等,又问道。
青年神色间带着一抹茫然,“寿春。”
“寿春?那离这儿有点远呢,足足三百多里路,你们带着粮食上路的?”
姜元羲仔细的打量着这百来人,见神色只有茫然惊慌,却不见悲伤,想来是一路上没有人死去,对这领头的青年高看了一眼。
带着百来人,当中有妇孺老弱,甚至连一岁多的小孩子都有,却安然无恙的走了三百多里路到这里,不管是领头的青年,亦或是这些护卫的青壮年,都很了不起。
青年心头惊了惊,这人怎么知道他们带着粮食上路的?到底是回答:“是,朝廷下了征收赋税的旨意,趁着官吏没上门,我们就逃出来了。”
家中的存粮没给官吏强抢而去,一路上就撑到了这里,但就在一天之前,他们自己的存粮再省着吃也吃完了,索性知道这里距离舞阴就半天的脚程,带着希望他们恨不得有八条腿,走快一点。
姜元羲目光在那些鼻青脸肿的青壮年身上一扫而过,“你们与人起了冲突?”
青年破罐子摔破,问什么答什么,“我们村子曾经跟一伙人同行,对方本来也是带着粮食的,粮食不多,没过几天就吃完了,我们匀了一点粮给他们,因着我们自己也不够吃,后头就没给过了。那伙人没了粮食,就挖树根野草来吃,原本他们也是跟我们一样想来舞阴的,四天之前,我们有个大嫂半夜惊醒发现怀里没了自己一岁多的孩子。”
青年神色带着一抹阴冷,显见是恨极了那伙人。
姜元羲嘴角的笑容收敛了,连本来正在眺望远方的胡不归此时也回过头看着人群中那个被人抱着的一岁多孩子,青年的话显然是让那妇人想起了不好的事,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带着心有余悸的后怕。
没有吃的,只能吃树根野草,一天两天尚可,时间久了就不行了,特别是同行的人里头有人吃着稀粥,他们连口米汤都没得喝,饿疯之下就起了歹毒的心思,想要半夜偷走小孩子填肚子。
姜元羲明白这些青壮年为何会鼻青脸肿了,那大嫂惊醒的早,没让那伙人得逞,双方肯定动手了。
“偷孩子的人死了吗?”姜元羲想起方才在舞阴之时还觉得起义的流民多是有底线的呢,现在就听闻了一个渣滓。
“没死,他们都是青壮年,我们有妇孺老弱,若不是他们饿得没力气,我们这点子人可赶不走他们。”青年抿了抿唇。
“可知道那人的名字?”姜元羲眯了眯眼。
“彭文海,那伙人领头的叫彭文山。”青年回道。
姜元羲敛了敛眼皮,“竟然是他们?”<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