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风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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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暴风雨来临之前,将会有一段压抑的平静。可经历过“英雄时代”的人,都会对这落后的俗语嗤之以鼻。

在那个时代,你找不到一个明显的分界点,降生在那个时代的人们,总是被一浪高过一浪的资讯冲击着,各方势力,各类人马,你方唱罢我登场,在辽阔的穹天星上,铺展个人的实力和智慧,淬炼自己的个性与精神,把激扬的血光倾洒在整个星球上。

“呼呼……”

多普里多斯大口地呼吸,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体内的废气排出体外,他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用这样拙劣的手段补充能量了,大概,是从十年前迈入“极限阶”后吧……

呼吸,是人类最本能的,与外部世界交换能量的手段,在修炼者口中,被称之为“外呼吸”。

任你再高深的秘法神功,其入门之时,也要从控制呼吸开始,由浅入深,慢慢积累修持,而当本身的修为到了一定层次,才能脱离粗浅的“外呼吸”,进入“内息修炼”的门户。

而到了这种层次,一般就没有人会“怀旧”地使用外呼吸来恢复体力了,因为比外呼吸有效千百倍的法门,至少有数十种之多,供你自由选择。

这时,还使用“外呼吸”的家伙,骂他一句“笨蛋”绝对不冤。

然而,多普里多斯身为异党中少数的“a级秘法研究士”,在黑暗世界中也自有一份荣誉在。如果他还有力气说话,他一定会激愤地跳出来,为自己的荣誉辩护。

可现在,他真的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除了用低级的呼吸运动维持体力外,他什么也做不到。

血渍,从他背后缓缓的扩散开来。

多普里多斯刚刚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

现在是国际标准时间,十月二日上午七时,在遥远的天枰洲上,已是朝阳初升的清晨,而在炎黄内陆,还是深夜时分。

他趴伏在茂密的灌木丛林中,剧烈的呼吸搅乱了丛林的宁静,夜鸟扑翅声不停地响起,这里的响动,大概十里之外都能察觉到。

不过,多普里多斯有自信,追得最近的杀手,距他也有百公里之遥,他最近开发出的“瞬爆秘法”,已使他的速度暂时提高到了两倍音速,除了那位号称“七倍音速”的张真宇,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更快。

虽然,这是以他在未来两个小时的全身虚脱为代价。

想到“瞬爆秘法”,他心中又是一痛,那些和他一起研究此法的朋友、同僚,已经永远地沉眠于这片诡异的国度里,死不瞑目。

曾几何时,他们还是意气风发的执法者,深信前方就是神宫魔殿,他们也能一拳轰下。

而此刻,只余他一人,像一头丧家之犬,趴伏在潮湿的地上,独自舔着伤口。

距“三大制约”的公告发布日已经是整整的三天了,在这三天之中,“三大制约”组织了多次的“执法行动”,共抓获、击毙a类通缉犯十一人,b类三十五人,c类不计其数,战果可谓辉煌。

尤其这是在“婉拒六大力量协助”的前提下完成的,更可作为称道的本钱。

此时,全球的a类通缉犯还余六人,其中有四个托庇在“死囚”比索亚克帐下,兵强马壮,实力雄厚,不可轻动。

剩下的一个,便是半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魂”阴水仙了。

她此时虽已是炎黄魔门一宗的宗主,但“魔门”是什么?不就是炎黄进化力量中的一个门派吗?

前几个月,魔门精英被张真宇一人杀得落花流水,狼狈逃窜,就是算上张真宇本身过人的实力,把这些人再拔高一筹,他们能抵得上在红衣主教的带领下,十位“极限阶”的强大阵容吗?

这样的阵容,已足以毁灭某些“力量”了。魔门应该看清这一点!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三大制约”的执法队悍然走上魔门总坛──横断山。

在此不得不说一下,西方人对东方的理解,尤其是对东方传统意义上“江湖”的理解,总是存在着一些盲点,这是因为东西方在思维逻辑问题上的差异而产生的,并不因为情报的准确与否而有所改变。

按西方人的理解,炎黄进化力量等于中天帝国。中天帝国完全可以代表炎黄进化力量,无论是在地位还是在力量上。

即使炎黄号称有世界上最多的“逃亡者”,呃,当然,在炎黄,“逃亡者”的别称是“江湖人”。

这些“江湖人”作为主流势力之外的“渣滓”,难道还能比中天帝国的实力更强吗?

而且,无论是在官方档上,还是在私下里调查的情报中,都非常明确地指出──江湖人之间拉帮结派,非法集社,而团体派别之间又屡生嫌隙,犹如一盘散沙,更有在炎黄的传统道德基础上,复杂的“道魔之争”、“正邪之别”,其中的高手虽多,但很难形成合力,极易被各个击破,和普遍意义上的“逃亡者”并无不同,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坚持所谓的“江湖人”的称呼。

在这种情报的背景下,不能武断地说,“三大制约”的决策层在分析敌情,派兵遣将的环节上没有摆正心态。

事实上,一个圣力修为出神入化的红衣主教,十名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极限阶”,以及近百位十一、二级的一流高手,便是灭掉艾玛、梵河这样较弱的势力,也有相当的把握,用来追捕阴水仙,威慑魔门,在理论上说,绝对是足够了。

他们唯一失算的,便是不明白炎黄魔门,一个绝不能以常理揣度的怪胎。

魔门,起源于神话时代末期的“百家争鸣”之时,但真正迈上历史舞台,是在炎黄第一个一统的大帝国,秦帝国衰亡之际,在当时,魔门是作为一支争霸天下的武装力量存在的,并一度建立起自己的国家。

但在炎黄历史上最为强大的中天帝国的强压下,最终还是失败了。从此转入暗处,继续和中天帝国作对,成为了最显眼的一支“叛逆”,号称“妖魔之师”,这也是魔门之“魔”字,最初的由来。

光武中兴之时,中天帝国已形成了以儒学为主,释道兼辅的中央国学,统一了主流思想,以加强统治。

而一向与帝国作对的魔门也不甘示弱,集合了百家争鸣之后,除释、儒、道外的大部分杂学,离经叛道,别出机杼,建立“魔学”,与国学相抗衡。

至此,魔门与皇家正统的争斗,首次迈入了哲学领域。

在漫长时光的演变下,这样的争斗,已渐渐脱离了俗世利益的羁绊,上升到了“形而上”的高度,变为意识之争、道德之争、伦理之争。

两千年的时光,已使“国学”与“魔学”成为了光与影交缠,正与反互持的统一体,共同构成了炎黄丰富的哲学体系。

其中固有此消彼长,强弱不均之时,但绝大多数时间里,它们还是互相牵制,实力平均的。

这个时代,也是如此。

在炎黄本土,没有人敢轻视魔门的力量。因为他们知道,魔门的实力永远都是冰山一角,人们是不会知道,在阴影中潜伏了两千余年的强大势力,会有多少张底牌没有打出来。

事实上,魔门就是以它的诡异、凶狠、深藏的风格,以一己之力抵抗“正统”力量的围剿,几经起落,也未见受什么致命的打击。

“三大制约”妄想以雄厚的实力,对魔门进行威慑,这种幼稚的作法,只会招致炎黄各派的嘲笑罢了。

炎黄各方人士对此间的奥妙了若指掌,但以多普里多斯为代表的西方人士,却实在没有这分认识。

多普里多斯伏在灌木丛中,脑中不自主地回想起横断山上的一幕幕血腥。

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是神圣教廷刚刚提拔的一位红衣主教,汉林。科勒。

一位五十岁刚出头的中年人,其修为在一年前刚刚迈入“妙诣境”,在教廷诸多高手中,也是相当拔尖的一位。虽然在黑暗世界中名声不显,可在教廷内部,却有“圣力精纯第一”的美名。

让他作为此次行动的主事者,也是众望所归。

然而,横断山上,魔门总坛之中,双方一言不和,那魔尊拔剑便斩,乱魔剑起处,科勒竟连还手之力也无,便被砍下一条手臂,当即气血大亏,十成力还使不出五成,仅三两分钟,便被华子岳打得吐血倒地。

而在华子岳动手的同时,魔门几大宗主,数十位长老同时痛下杀手,魔门总坛的狠辣机关也一起发动。

当“执法者”们还在为飞洒的鲜血和断臂目瞪口呆之时,死亡的号角已经吹响,整个横断山区,成为了魔门捕猎的围场。

真正和他们正面搏斗的人少得可怜,大部分的人都没入了横断山脉密林之中,只有一些真正的高手和他们周旋。

之所以说是“周旋”而不是战斗,是因为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和他们堂堂正正分胜负的意思。

在搏斗过程中,一个又一个的朋友、同僚,被暗处飞出的毒药、暗器击中,带着不甘坠地死去。仅仅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己方便崩溃了,而这其间,他们竟连求救信号也发不出去!

还是一位朋友用生命拖住了敌人的狂攻,才让他有时间施出了“瞬爆之术”,得以用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逃出那片死地。

他明白,自己绝不能死,他要把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报告上去,下一次,下一次……

“十个……不,至少十五个‘极限阶’,还有华子岳,他一定是‘妙诣境’,天啊,这只是炎黄的一个门派而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实力?”

多普里多斯抱着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

时间就在他苦恼之时缓缓走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体内的能量随着咒法作用的消失,又开始汹涌澎湃地运转起来,这给了他莫名的信心。

“只要不是那个华子岳亲自追来,我逃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只要能冲到外海,就会有接应的人员,真的不行,还可以再用一次‘瞬爆之术’,就是华子岳也追不上……”

他在心中考虑了无数条可能,然后横下心来,决定继续自己的逃亡之路。而这个时候,密林中又响起了夜鸟惊飞之声,同时,还有隐隐的脚步声。

追兵已至。

轻微的草叶磨擦声从他右后侧方逐步接近,他全身的肌肉绷紧又放松,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身后来人,功力只是一般,应属于低级的搜索人员,他有信心做到一击必杀,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逃之夭夭。

脚步声在他耳鼓内回荡,那人行走的方向与他所处的位置有一个夹角,不至于从他身上踩过,而是会从他身前两到三公尺走过,这给了他更好的出手机会。

“三、二、一……有了!”

他一跃而起,身体轻盈得甚至没带起一片草叶,只有向上弹起的灌木丛,发出了哗哗的低响。

这声音,使已走过他身边的搜索人员猛然回头。

“好极了!”

他心头一喜,指尖“秘法力”应机变化,生出一道堪比刀锋的锐利气劲,透指而出,要在一瞬间割破此人的喉管。

偏在此时,一双满是嘲讽之意的黑眸在他眼前一闪而逝。与之同时,他的手指尖只划中了空气。

“糟,上当!”

他立刻反应了过来,可这时,眼前的“低级的搜索人员”已经不见了。他努力地想偏转身子,但,招式用老,想要毫无窒碍地回收,怎么也不是他这种水准的人能够办到的。

他尽力了,身体却仍不免微微一滞,后心登时一片凉意,有利刃及体。

他尖叫一声,护体气劲全力迸发,虽没了“极限领域”增幅,那威力也颇为惊人。已刺入他背心皮肤的剑刃一颤,竟被斜弹开去,只在他原来的伤口之上,又加了一笔。

虽然逃过了利剑穿心,但剑上阴损冰寒的剑气,却凝成了一根气针,猛刺入背心大穴。

他一大口鲜血喷出,后背上的筋骨血脉,全被冻气僵住,如此猛烈的寒劲,丝毫不逊色于丛巫的“冰魔劲”。

他的身体又是一顿。

一阵微风掠过,深秋寒夜,风儿却颇有暖意,他方一愕,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已拂过他的右肩,在他锁骨上轻印一记。

“咯”地一声轻响,一声惨嚎冲口而出,掌力所过之处,筋骨扭曲,血脉立时逆转,生出的大力,竟硬把他的肩胛骨压成碎片!

他一个踉跄,向前扑去,才迈出半步,空中捣下一只铁拳,拳未至,铁柱般的气劲已将他的顶门压得凹陷三分!

“噗!”

“最后一个!”

华子岳虚浮于树梢之上,摇头一笑:“阴宗主干的好事,却让魔门全体承担。魔门得一宗主,却树这一强敌,也不知是否合算?”

一侧,阴水仙秀发轻舞,在银色的月光下,发丝闪耀着柔媚的紫红色流光,闻言,她轻轻一笑:“魔尊这话好没来由,水仙何曾做下什么事来?话说回来,水仙本还想一洗身上污名,此时被魔尊的好心一弄,却是再无翻身之日了,而且……”

她回眸一笑:“对教廷、圣战只伤不杀,专攻异党一部,魔尊心里也是好计较,想必,也有了应对之策了吧!”

华子岳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一笑作罢。

他仰头看向天上的明月,银盘微缺半形,那失落的光华,仿佛隐没在深不见底的迷雾中,载浮载沉,让人恨不能伸出手去,一把握住,拿在眼前一睹风采。

蓦地,他开口问道:“我比张真宇如何?”

阴水仙明眸一闪,虽仍笑意盈盈,却不掩其中的讶异:“人言欲与他人并论者,其势必自弱也。魔尊此言,比先前更没来由!难不成,魔尊自以为比张真宇差吗?”

“差又如何?反正我本就是他的手下败将,这也瞒不了人的。”

华子岳表现得相当洒脱,可阴水仙绝不认为他心中真的是如此想法。

与华子岳相处多日,阴水仙对他的性格也有所了解,以这位魔尊的高傲,让他在某种情况下表示自谦可以,但要他无缘无故地“自贱”,却是万万不能!

谁知道这个男人心中在想些什么?

阴水仙顾盼生辉的眼眸略微一转,继而嘻然一笑,身体向后倒飞而出:“评比两个优秀的男人,可是件很苦恼的事情啊!魔尊大人就让水仙再想想吧!”

娇笑声中,她驾御清风,倏然远去。飘风的长发在夜空中舞动,妩媚妖异,似乎把观者的心脏也攫取过去。

华子岳静静地看着她远去,手掌缓缓地抚上心口,面色凝重。

“号外,号外!‘三大制约’百人远征军离奇失踪,十一位‘极限阶’一去不回。是魔门杀手?是突降天灾?是外星人降临?请看《今日早报》头条──横断莽苍,魂魄无回!”

容可为像一辆重型坦克,在走廊中隆隆碾过,所到之处,鸡飞狗跳。

这却惹恼了一边的容妖女,她一声不吭,手中还装着半瓶酒水的“凶器”举起,狠击在从她身边冲过的侄子的后脑上,“哗”地一声响,容可为闷哼一声,像一块朽木,栽倒地上,平趴着滑出五、六米才停下。

“喂,这样很痛的,小姨!”

这样一击还伤不了他,不过,他却哼哼唧唧地不愿意爬起来,显然又发了痞子性。

而这时,一根手指轻点在他额头上,容馨伯母心平气和地对他说:“安静!”

容可为立刻蔫了下去,母亲大人的命令,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不遵。迎上我嘲笑的目光,他尴尬地咳了两声,可怜兮兮地把报纸奉上。

我的目光扫过头版,略扬了一下眉毛:“华子岳做的真不错,百十号人就那么没了,竟没有一点儿声息透露出去……”

容知雅移过来,和我凑在一起,同看这一版,也是一眼扫过,她轻哼一声:“应该说,是你们的默契牌打得不错吧!”

我摸摸鼻子,对妖女的评论不置一词。但,若把一切都剥开来讲,容知雅的话实在是相当正确。

面对轻敌的“三大制约”,魔门确实有能力将其一举全歼,但若是强大到让他们连求救资讯都发不出去,那也太过夸张了。

事实上是,魔门负责动手,而更有一些来自于中天帝国的“无偿雇佣兵”帮着他们敲边鼓……

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说实在的,昨夜魔门强硬的立场,是大多数人所没有想到的,以至于横断山脉发生战斗的消息一传出,最高议会差点儿就炸了锅。

幸好有东府西殿的各位大佬及时压住场面,当机立断,对外封锁了一切消息,切断了“执法队”与总部的联络通道,使魔门得以在一个最宽松的环境下,完成了这项惊天动地的“伟业”。

这无疑是“三大制约”在中世纪之后,最为惨重的一次的损失。

十一位“极限阶”,还包括一位“妙诣境”的红衣大主教,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

在完成这项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伟业”之后,人们才恍然回神──“三大制约”的怒火,应该怎样应付?

“魔门那边,还没传过来什么确切的消息吗?”

看了报纸上的消息,我觉得其中也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多半以臆测为主,最多让我了解了一些外界对此的看法,对事态发展的了解没有什么帮助。

容可为摇着头站了起来,龇牙咧嘴地拂去身上残留的酒液,一身的狼狈:“还没有,大概在打扫战场吧,其实,就是一切都处理好了,他们也不会给我们送消息啊!想想吧,我们这里面,可有魔门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他斜着眼看我,却被容馨伯母哼了一声,猫儿似的溜到一边去了。

我耸耸肩,并不把所谓的“仇人”称呼放在心上,华子岳是位百年难见的枭雄级人物,老谋深算处更甚于千年老狐,就算和他结仇,他也不会蠢到在这种时候与我计较的。

嗯,不过,这位老谋深算的年轻魔尊,这次的痛下杀手,究竟是为什么呢?

摇了摇头,我决定还是把注意力转到雅兰这边来。

来自艾玛的最出色的解咒师,正在房间里对雅兰进行第三次的治疗,此时,正是紧张关头。

半小时后,房间打开了,脸露疲色的苏怡当先走了出来,一看到苏怡的脸色,我心中便猛地“咯登”一下,苏怡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偏过脸来,微微摇头。

走廊内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在苏怡身后,来自艾玛的解咒师同样摇着头走了出来,脸上除了耗力过多的苍白,还有着相当的灰黯。

最后走出来的是孙教授,这位老国手眉头紧锁,面色也不好看。

“对不起,陛下,我对这种诅咒无能为力。”

解咒师垂下了头:“我试验了三十多种方法,都无法消除‘化血咒’的作用。江小姐已经到极限了,所以,我必须停止,对不起。”

出于礼貌,我应该劝慰一下他,再表示一下谢意,可是,面对这个糟糕的结果,我只是了一下嘴角,便再开不了口。

三天的时间,这位解咒师已试验了上百种方法,但无一例外地失效了。

而身为这些试验的载体,即使是在昏迷之中,江雅兰也在经受着痛苦的折磨,三天下来,她已是整整瘦了一圈。

她已经到极限了,也许理论上,这样的试验仍可以进行下去,直到最终的解法被找出来,可是,没有人会乐观地以为,她还能再撑下去。

为她针灸吊命的孙教授就很坦白地说:“绝对不可能再承受这样的刺激了,否则,就是解咒成功,她下辈子也会变成一个废人!”

身后,咚咚的脚步声响起,江老爸像一阵风,从走廊尽头刮到这里,后面,有容和纤纤两人气喘吁吁地跟上来。

他们三个昨晚上守夜照顾,才睡下不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起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

江老爸平时打雷般的嗓音,已嘶哑得不成模样,这几日,他的精神几乎要到了崩溃的边缘,全靠着大家半真半假的劝慰才撑到现在。

现在,让我怎么告诉他?

所有的人仿佛在一刹那间都成了聋子和哑巴,没有人去回答他,甚至没有人有脸去面对他,走廊内死一般的沉寂。

“扑通!”

江老爸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个铁打的汉子终于撑不住了,他坐在地上,像孩子一样甩开了苏伯父去拉他的手,张大嘴,两眼变成了血一样的通红,那其中流动的透明液体,打着旋儿,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我伸手挡在嘴前,掩住了口中“吱吱”的挫牙声。

我突然开始恨自己了,如果再倒回两年前,我一定会痛痛快快地哭出来,然后转脸去找黑天拚命。而现在,我的脑子里却总是转着血红的光,狂吼着“报复,报复”,却再也移不动脚步。

因为我的理性告诉我,你现在等得越久,就能够让黑天付出越多的代价,才能真真正正地达到“报复”的目的,所以,要忍耐,忍耐……

折磨别人,首先就要折磨自己!

突然,我的肩膀猛地一震,有人从我身后冲上前去,那是有容妹妹,她显然是刚刚睡醒,头发还散乱不堪。

她一直冲到解咒师面前,迎着解咒师通红的脸,颤声叫道:“难道,三天,努力了三天,连一点缓解的迹象都没有吗?就是,就是稍微地阻挡一下也行啊!”

解咒师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少女虽然没有任何责备他的意思,可是让纯真的少女如此失望,其本身就是一种罪恶。

在此刻,有着相当荣誉感的解咒师,甚至想到奥西里斯陛下前,去问清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没有注意到,身侧苏怡与孙教授的脸上同时一惊,然后,两个人各抓着解咒师的一只手。

解咒师被吓了一跳,他的脑袋连续摆动,却不知该看哪一边好。

而这时候,苏怡和孙教授已同时叫了起来:“诅咒的持续作用停止了!”

“啊?什么?”

在反应力上,解咒师明显逊色许多,他摇摆着脑袋,一时间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这个现象也没有持续多久,他的眼睛蓦地一直,然后,他怪叫一声,再度返身冲回门里面去,苏怡和孙教授紧跟在他身后。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有志一同,一窝蜂涌入门内。

“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

当我们再一次看到解咒师的时候,他正苦恼地猛抓自己的头发,一张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白,色彩变化不定。

而苏怡和孙教授,则是在茫然中透出了丝丝的喜意。

“怎么回事!”

江老爸挤开人群,冲了上去,一把揪住解咒师的领子,看他的样子,恨不能把这个只会“变脸”、“折磨人”的“无能之辈”一拳轰毙。

我和苏伯父苦笑着把他拉了回去,解咒师被这样一弄,才回过魂来:“诅咒作用停止了?”

“停止了?难道治好了?可是雅兰她为什么还不醒来?”

江老爸一听这话,立刻又激动了起来,陡然生出的大力,差点儿把我和苏伯父给甩出去。

解咒师在这样可怕的吼声中也是一个激灵,赶忙摇头道:“不,不是,‘化血咒’绝没有这么容易消解的。

“我所说的停止,是这个咒语的持续作用力停止了,也就是说,诅咒的程度就停留在这个地步,虽然没有转好,可是,也不会再恶化了,这表示……”

“表示什么!”

屋里的人同时叫了起来。

解咒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表示江小姐在近期内将不会再有生命危险,如果调理得当,也可以补充已消耗掉的生命力。

“只是,诅咒的作用仍然存在,如果不能再一次发生这样的奇迹,江小姐,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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