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菊和杏红当然不会去反驳端娘什么,惠兰却若有所思地盯着顾夕颜看了良久。
顾夕颜感觉到了她灼热的目光,笑道:“有什么事吗?”
惠兰笑道:“没,没什么事,只是没想到姑娘这么会讲故事,听得我都入迷了,不知道姑娘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介绍我也看看吧!”
顾夕颜含糊地道:“胡乱说的,故事嘛!”
端娘却在旁叹道:“姑娘放着正经的书不读,总这些稀罕古怪的东西…”
顾夕颜直是笑。
大家说说笑笑了一阵,气氛渐渐好起来,都催着顾夕颜再讲一个故事。
顾夕颜见状,思忖了片刻,又给大家讲了一个聊斋故事《小谢》。故事讲到一半的时候,街道上的人群开始騒动起来,墨菊顾不得听故事,忙撩开了车帘朝外望:“姑娘,是官兵在收拾…街口的…”
不容易才活跃起来的气氛消失怠尽,大家又都陷入了沉默中。
顾夕颜暗暗叹了一口气,笑着对大家道:“这故事才只讲了一半哦!”
也可能是那场面让人太不好受了,大家都下意识地想回避,顾夕颜话音一落,杏红就首先响应:“就是,就是,姑娘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
大家重新坐好,顾夕颜开始讲剩下的一半故事。可外面搬运尸体士兵发出来地嘈杂声随着空气无孔不入地钻进了马车里,大家掩耳盗铃似的正襟危坐着。
就在顾夕颜讲到一个温馨的情节时。杏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咽哽道:“姑娘,太可怜了,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端娘几个眼睛一红,也都纷纷地低下了头……
粉饰的太平终于露出了狰狞地头角。
顾夕颜也心有戚然。她把哭泣的杏红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部,开始哼一首歌:“我看到满片花儿都开放隐隐约约有声歌唱开出它最灿烂笑的模样要比那日光还要亮荡漾着清澄流水地泉啊多么美丽的小小村庄…”
那是黄雅丽的《蝴蝶泉边》。
柔和的声音,欢快的曲调。渐渐安抚了大家慌乱的心情,慢慢地,大家都安静下来。
黄昏时分,长兴坊方向开始通行,顾家的马车慢慢随着人流开始前进。
马车夫坐在高高的驾座上小心翼翼地操纵着因长时间等候已有点躁动不安的马匹。
终于到了顾府的马车接受盘查了,顾夕颜她们戴着帷帽下了车,面色严肃地士官伸进头去在马车里打量了几眼,然后用力耸了耸鼻子,皱着眉头问她们:“怎么有味血腥味?”
顾夕颜声音柔美地道:“我们之前是停在安邑坊街口的…”
士官又伸头进去打量了半晌,脸上露出惑疑的表情。
有小兵模样的人跑过来喊士官:“胡校尉。闵督都让你快去永乐坊路口,发现一个受伤的人…”
那士官皱了皱眉,又打量了车厢几眼,挥了挥手,示意顾夕颜她们可以走了,然后和小兵朝永乐坊方向走去,嘴里还嘀咕道:“伤在哪里了?别又是被蹈伤的才好…”
顾夕颜她们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大家争先恐后地上了车,端娘急切地吩咐车夫:“快走!快走!”
回到顾府的时候……顾夫人竟然不顾礼节亲自站在顾府的大门口,她一看见顾夕颜她们坐的马车就马上疾步走下了台阶,急声道:“二姑娘呢,二姑娘可回来了?”
顾夕颜马上伸出头喊了一声“母亲”,顾夫人才镇定下来。
她亲自扶了顾夕颜下车,然后脸色一变,有些恐慌地问她:“你,你可是受了伤?”
“没有啊!”顾夕颜有点茫然地回答,“我没有受伤啊!”
“怎么有味子血腥味!”顾夫人眉头微蹙。说完,她又自我解释道:“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一听说东市发生了暴动,全城戒防了,你们又没有回来,把我急得…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我们快回去吧。免得又生出什么事端来…”顾夫人说着,拉着顾夕颜就转身回了府。
跟着顾夕颜身后下车地惠兰却在此时闻了闻自己的衣裳。奇怪地和墨菊说道:“我们身上又没沾到什么,怎么车里有一股子血腥味?”
杏红马上吓得脸色煞白。墨菊见状,把惠兰一拉:“别说这事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回守园的路上,顾夕颜把事情的经过跟顾夫人讲了讲,当然省略过了自己相亲的过程和给蒋杏林出主意的事,顾夫人听得脸色发白,口里不停地宣着“无量寿佛”,忙吩咐一旁的田嬷嬷:“快给姑娘采了艾草叶来去去秽气…”
顾夫人早就差了人去打听出了什么事,正发这时那人回来禀告,说是“天牢里跑了一个逃犯”,顾夕颜失笑,这不就是自己乱编的一个借口吗?现在好了,真实的情况反而打听不出来了!
这样一来二去,到了晚上八点多钟顾夕颜才吃上热气腾腾地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