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地方,红颜曾在这里放下无数盏河灯,那时候望着她的身影,弘历真觉得随时会失去她。但如今,看在眼里是如此轻快活泼的一个人,皇帝最心疼的,便是红颜一次又一次放下怨恨。能放下,是她高贵的品格,然而不正是因为曾经承受痛苦,才会有怨有恨?可身为帝王,却始终没能好好地保护她。
可红颜兴冲冲地跑回来,将搁在皇帝脚边的灯笼提起,彼此的眼眉照得分明可见,她笑:“辛苦是有,但不值得委屈。皇上,臣妾并不希望您每一次都对红颜说,委屈你了。”
弘历接过灯笼,摸到她手上方才捡石头沾上的尘土,轻轻为她拍去,像呵护稀世珍宝一般,他道:“朕已经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而你分明总是受委屈,朕若连这一句话都说不得,如何心安。”
“真有那样的事,臣妾不会憋在心里。”红颜不在乎四周有没有人在,就张开双臂环住了皇帝的腰,心满意足地说,“不然就想开开心心地在一起,皇上心疼臣妾,是臣妾的福气,可您也要知道,正是为了能好好在皇上身边,红颜才努力把所有的事都做好。说来矫情的话却是真心的,能有像现在这样的时候,什么都值得了。”
“朕记着你的话,与其一次次对你说委屈,不如多让你开心让你笑。”弘历闻到她发间淡雅的香气,将下巴轻轻蹭了又蹭,“朕的眼里你那么美好,他们为什么都不喜欢你。”
怀里的人温柔地笑着:“因为臣妾拥有了世间最了不起的人,天底下哪有白来的好处,这一点点代价,也实在便宜的。”
弘历叹:“若人人都像你这般心胸宽阔,还会有什么麻烦。”
红颜在他怀里抬起头说:“臣妾倒是觉得,要不是皇上多情,哪里又来那么多烦恼?”
皇帝眉头微紧,在她腰下拍了一巴掌,红颜一哆嗦,胆怯的眼神中又露出几分暧昧,皇帝色气满满的目光里更是溢满了宠溺,无奈地笑着:“是不是真要见朕去拥着别的美人,你心里才高兴?招人恨时,实在恨得牙痒痒。”
红颜一头埋进他的胸怀,霸气地哼了一声:“休想。”
皇帝则凑在她耳边说:“朕今晚不走,一直都陪着你。”
红颜反问:“不然呢?”
弘历轻声道:“佛儿若是哭闹,交给乳母便是了,你一刻也不要离开。”
听见这话,美丽的脸上绽开幸福的笑容,甜腻得叫人看着心也酥,弘历忍不住香一口,被红颜推开:“在外头呢……长夜漫漫,皇上这么心急?”
弘历嘴角勾过一抹笑,猛地将她抱了起来,红颜稍稍挣扎两下便放弃了,把脸埋在他肩窝里,任由皇帝当着宫女太监的面将自己抱进屋子。樱桃早就带着其他宫女将寝殿收拾一新,连用来逗小公主欢喜的玩具都撤下了,待皇帝与主子进了门,她便来与公主的乳母商量:“今晚可不能让公主吵着皇上和娘娘,我陪您守着公主。”
乳母如今也一心一意跟在令嫔娘娘身边,当然盼着自家主子好,她又是过来人,知道床笫间的美好,抱着已经熟睡的小公主笑道:“公主白天睡了那么久,心想夜里肯定要疯玩,可是你看,这又睡着了。今晚也是出奇,可见小公主就像注定该是娘娘的孩子。”
樱桃望着可爱的小公主,轻轻念道:“到底这世上,还有许多人疼着我们娘娘,哪怕有些人看不上她,还要欺负她呢。”
夜渐深,微雨蒙蒙润物无声,久违的一夜**,叫痴情人缠绵难舍。旖旎婉转、**交融,红颜像被抽走了浑身骨头般陷在皇帝怀中,由他安抚着娇弱绵软的身体,彼此一同沉沉地睡去。
绵长酣甜的一觉,再醒来,不知今日是何日,直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唯有眼前的人真真实实地存在。红颜侧过头看窗外天色,听见细微雨声,悄然起身绕到外面看那口西洋钟,果然时辰不早,只是天未亮。
门外的人十分警醒,且到了皇帝该起身的时辰,听见动静便有人探进脑袋来问:“令嫔娘娘,万岁爷可是要起了?”
红颜轻声吩咐:“是该起了,早膳准备咸口的奶茶,皇上昨晚说想喝,再多蒸一罐黑豆浇上蜜糖。”
说话时,听见里头有动静,红颜回来,可皇帝只是翻了个身,懒懒地并不想起来,红颜伏上前温柔地说:“皇上,时辰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