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万飞心忖:这陆予裳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牢狱之灾,又哪里会曾料想到有被斩首的一日,怕是神志不清了才笑得这般模样。

他拉了把县太爷道:“大人,莫要管她,我们走罢。”

俩人刚走出不过三步,陆予裳低低地笑道:“刘大人,最后一顿了可不要苛责我们母女。”

一般死囚怕死怕得很,哪里会惦记送行饭,陆予裳一说这话,县太爷愈发觉得陆予裳已然疯了,这般的容貌真是可惜了。

待俩人走了个干净,陆夫人也哭得累了,终是由嚎啕大哭变作细细抽泣。

陆予裳敲了敲墙壁,劝道:“阿娘,你莫要哭了。”

陆夫人又哭了一阵才哑声回道:“人都要死了,还哭不得么?”

陆予裳笑道:“人死了,不得儿女父母亲朋好友过来哭么?你自己哭作甚。”

她还在乱葬岗时,尸体无人收敛是寻常之事,大半成了兽类或鸟类的吃食,但偶尔来一两个寻尸人,均是在香火气中哭得肝肠寸断。

她从有意识时便已是一具白骨,皮肉究竟是被吃了还是腐蚀了,她无从知晓,也不甚在意,但从第一个哭尸人到来之后,她便盼着有人也能来为她哭上一哭,只可惜岁月流逝,她等了十余年,莫说是来哭她的,连来烧香燃纸的都未有半个。

陆夫人直觉得这陆予裳奇怪得很,被判了死刑非但无半分失色,还有余力来劝慰她,且说话语调与素日大为不同,但她懒得细想,只顾自己哭个不休。

陆予裳劝了一次毫无用处,也不再劝,兀自寻了个角落坐着。

送饭之人来时,陆予裳正有些昏昏欲睡,闻见饭菜的香气才略略清醒了些。

菜色倒是不差,有鱼有肉,还有一碟子时蔬并一碗鸡汤,陆予裳吃得欢快,隔壁的陆夫人却半点未动碗筷,反是冲送饭之人叫嚷道:“我并未杀人,你叫县太爷过来,我要和他说个明白!”

陆夫人哭得久了,这把嗓子如同在砂砾中反复摩挲过一般,难以辨别,又尖锐吓人,陆予裳听得面色一点不变,筷子照旧动个不停,送饭之人却是被吓了一跳,匆匆走了。

陆夫人见对方半点不理会自己,将栅栏前的碗筷盘子尽数扔了个干净,瓷器和陶土都不便宜,这送行饭的碗盘均是木制,落在地上唯有几下子钝响,从碗盘中滚落的食物倒是搅得牢中的灰鼠蠢动不已,发出“吱吱吱”的低鸣,灰毛活物磨蹭半晌,才大着胆子将荤食拖了去。

灰鼠牙齿切入吃食啃噬的声响在灰暗的牢房中回荡着,直教人听得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

陆予裳倒是半分不在意,只埋首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待全部食物一一下肚,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还用舌头舔了下油浸浸的唇瓣。

她隔壁的陆夫人自入狱后未进过半点米粮,此时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陆夫人瞅了眼只余下一些米饭,连汤水都被舔舐了干净的地面,一时悲从中来,哭倒是再也哭不出来,像被掐住了脖颈的鸭子,只发出些意味不明的低哼,末了道:“阿裳,我真的并未杀人。”

陆予裳打了个饱嗝,柔声道:“我知你并未杀人。”

说完这句,她心中暗暗地道:我也已然知晓凶手究竟是何人。<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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