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只道要他保重身体,却半点不提要待他返京,他许是再无回到朝堂上的一日了。
于淮菁为地方官两年,上京五年,这五年间,丁忧的官员,除去本身便是闲职的,或是德高望重的,无一不被贬官,或虽官位还在,却失去了实权。
毕竟三年丁忧之期太长,足够有心人做些甚么了。
于淮菁嘴角含笑道:“得陛下挂牵是我之幸事,陛下所托,臣定不辜负。”
来人笑道:“那小人这就去回禀陛下了,于大人保重。”
于淮菁起身道:“慢走。”
来人的脚步声极轻,应当是在宫中养成的习惯,但于淮菁却听得一清二楚,直到那人走远了,于淮菁才坐下身去,一手托着额头思忖道:既是王丞相贪了救灾的粮草和银两,那薛姑娘便如同是死于他手,虽不知为何薛姑娘还魂于陆姑娘之身,但王丞相到底是害了薛姑娘以及旁的无数条性命,留不得,我须得想个法子回到京城,才好对付。
他沉思了一阵子,又取了颗蜜饯来吃,这颗蜜饯甜得厉害,一路甜到他的心坎。
当年,他得知薛白死讯,如堕地狱,将近有一月都无法入眠,人瘦得官袍空空荡荡的,惹得姜掩月忧心忡忡。直到数月前,他才堪堪能睡上一整夜,而恰是他好转之时,他被人下了毒,昏迷了几日,一脚踏进鬼门关,纵使保住了性命,到底是失了明。
幸好,幸好薛白又回来了。
幸好,陆予裳瞧起来并无薛白的记忆。
思及此,于淮菁嘴角勾起一抹笑,须臾之后,这笑却又褪了个干净。
他握紧手中的锦囊,里头是余下的蜜饯,有些咯手。
他真真是自私得紧。
陆予裳待他这样好,不过是因为未想起前事罢了。
突地,外头有人敲门唤道:“少爷。”
于淮菁一怔,发觉自己额上生了薄汗,他伸手抹去,深吸了一口气道:“进来罢。”
阿苏进得书房,收了药碗道:“我方才瞧见一人,以前在京中曾见过一回。”
于淮菁不接茬,只道:“你去瞧瞧陆姑娘,她在陆二姑娘处,陆二姑娘自烧伤后,脾气不好,你远远地去瞧瞧,若是有甚么事,速来禀报。”
阿苏口中应是,又眼尖地瞥见于淮菁手中的蜜饯,取笑道:“少爷,怎地爱吃蜜饯了?”
于淮菁坦荡地笑道:“我怕苦,喝了这一大碗药,自是要吃几颗蜜饯解解苦味。”
阿苏奇道:“少爷,我可从未听闻你怕苦呀。”
于淮菁摆摆手道:“你快些去罢。”
阿苏匆匆地端起药碗,出了书房,合上门前朝于淮菁望了一眼。
那于淮菁嘴角含笑,面上却不知为何透着悲凉。<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