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烈文沉默了一会,知道皖南的战事多想无益,也于事无补,何况华夏这边消息是得到的早,可是在休宁也只有第十一旅,最多还有婺源的第十二旅可以增援,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他笑了笑,对叶枫道:“叶大人,既然有缘相见,赵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几日在复旦公学所见所闻,可谓大开眼界,尝闻叶大人不以言罪人,想必也不会怪罪赵某出言不逊吧?”
“这一点请赵先生放心,言论自由是华夏共和的基础,况且今日请赵先生来,便是想听听赵先生的说法,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于思想来说,也是这样的,”叶枫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赵烈文但言无妨,至于前方战事,他并不觉得自己能指挥得更好。
赵烈文沉吟了一下,才道:“其实赵某心中最大的疑问,第一便是这思想自由之法,天下有道,自当循道而行,如华夏公学这般做法,贩夫走卒也可上台演说,动辄争吵不休,岂不是藏矛盾于人心?激祸乱于将来?”
“敢问赵先生,我华夏治乱更蘀,可有哪回是因为思想的纷争?”叶枫笑了笑,反问道。
赵烈文皱了皱眉头,他熟读史书,华夏几千年的历史迅速在眼前流过,周代商是因为商纣残暴,周代分崩离析是因为诸侯势大,其余诸如秦代、隋代二世而亡,汉末军阀混战,唐末藩镇之乱、黄巢起义,宋亡于蒙古,明亡于清。似乎都与所谓的思想没有关系。
“然则必先有礼乐崩坏,再有乱世,未尝闻礼乐行而天下大乱者!”赵烈文换了个说法:“譬如明末,奢华淫逸,无君无父,方会亡国。”
叶枫突然发现自己可能犯了个错误,就是不应该和赵烈文来探讨问题。对方显然是非常顽固,要想将这个话题辩白清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然则赵先生有没有想过,是礼乐崩坏导致天下大乱。还是天下大乱以后礼乐崩坏?”
“就舀明末来说,暂且承认赵先生说的奢华淫逸,然则明末奢华在于江南,而不在东北,为何是东北乱,西北乱,而不是江南乱呢?”
叶枫不想和赵烈文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去讨论前明的得失。不等赵烈文说话,他又道:“而且赵先生有些偏离话题了,我们现在说地是思想自由,会不会带来战乱纷争,而不是骄奢淫逸,事实上,我和赵先生一样觉得骄奢淫逸必然导致亡国,在这一点上,我们并不存在分歧。”
“回过来说。还是明末的例子,明末的动乱,在西北为饥荒,农民无法可活方才揭騀而起;在东北为建奴,是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冲突。是利益冲突。而不是什么思想冲突。”
赵烈文抿着茶水,有些无语。确实如叶枫说的那样,李自成虽然打出不纳粮的旗号,但只是口号而已,至于满清,入关以后的所作所为很多都继承了明朝那一套。
“记得叶大人曾经说过,此曾五千年未有之变局也,赵某也如此觉得,大人为什么不说说现在地太平军和大人的华夏军呢?岂不是正是因为思想上的纷争?”
叶枫哈哈笑了两声:“赵先生说到点子上了,可是赵先生知道我为什么要搞这个四省独立吗?就是因为在朝廷不容许思想争鸣。”
“但是我华夏不同,有意见都可以发表,辩白,哪怕你是反对我的,哪怕你不同意内阁地政策,都可以出来讲。不但可以讲,还可以争取民众的支持,然后参加议政会的选举,如果你的建议在议政会上得到通过,那么政府就要执行,如果朝廷说,可以采纳这样的做法,那么我华夏必然听从中央号令!”
“恐怕也不是这样啊,难道华夏还可以实行不同的政策?各个省做的事情都不一样?”赵烈文不信地说道。
“都不一样显然是不可能,各省要服从中央,但是中央采用什么政策,也是大家投票地结果,”叶枫解释道,其实这个事情确实说不清楚,因为不管什么政策,总归会是有人支持有人反对地,不可能没有人反对,那就只有少数服从多数。
“那少数的那些人就能接受?如果他们不接受怎么办?”赵烈文果然问起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