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方势力的首领,他的权力来自于部下的支持,同样也要受到部下的限制。李鸿章要作出决定,就必须考虑他们的想法。
淮军将领的想法也各不相同,但起兵于乱世,都想着建功立业,封官荫子,虽然清朝看上去不行,但还可以自己打天下,坐天下。
淮军的将领中,有些是举人,有些是廪生,多是读书人,但起点都比较低,说不上对清王朝有多少忠贞,何况原本官位最高的也就是李鸿章这个翰林,李鸿章能做的事情,他们当然也会做。
“大人,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做过土匪的刘铭传第一个拍着胸脯说道,他和周盛波兄弟一样出身贫苦,对华夏一直宣传让每个人都有饭吃,有衣穿的宣传很有些认同感。
其他人也都看着李鸿章,潘鼎新凝重地说道:“大人,叶兴华已经是反贼,我们不能与其合作。”
潘鼎新是道光朝进士,对于清王朝还不能彻底割舍,钱鼎铭也是举人,身为李鸿章身边的幕僚,他摇了摇头道:“潘大人的意思,是和叶兴华开战?”
“有何不可?”淮军悍将吴长庆大声道:“反正让我和太平军合作是不可能的,父仇不报,枉为人子。”
“华夏和太平军并不同,”张树声道。
“现在那个华夏联邦,不是李世贤做总督么?”吴长庆恨声道。
张树声摇了摇头:“李世贤只不过得了个虚名,其实要按我的意思,湘淮四省不如一下子加入过去,以他们那种民主制度,我湘淮未必不能掌握中枢。”
钱鼎铭点了点头:“其实真要按照叶兴华所说的结党,那么我湘淮能得到大部分士人的支持,绝对可以成为权力的核心。^^但问题是必须实行华夏的共和法,而这种新法问题太多。必须考虑实施以后的后果。”
所谓的后果。其实也是钱鼎铭和李鸿章共同地担心。应该说李鸿章是不怕参加选举的,以他地地位和威望,只要是公平地选举,在中枢担任重要职务是肯定没有问题地。但是在华夏严格的制度体系中,官员享受的特权非常有限,加入以后,他的这些下属地日子就不好过了。
当然,在李鸿章以及曾国藩等人的心目中,既有着对华夏会否实现承诺的担心。也有着对旧制度的坚守,让他们一下子就接受一种新制度,那是很难的。
“其实不妨试一试,”张树声的态度比较开明:“西人叩关,以及叶兴华遽然兴起,我就一直在想我们是不是该用其利器以自强,叶兴华将江北送过来。我们没有理由不要。所谓不要白不要。“华夏还在那里驻军,我们要了也白要。再说要实行那什么选举制度,难道让那些目不识丁地穷汉决定谁来当官?荒唐!”潘鼎新反驳道。
刘铭传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刚要反驳,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鸿章突然开口道:“琴轩你可能不了解,所谓选举并不一定要让那些百姓参加,也可以只由士绅,或者生员、举人才有投票权和被选举权。”
“自古以来,任人以贤,何来投票之说?”潘鼎新连连摇头。
刘铭传笑道:“我倒觉得叶兴华有句话说得不错,以前的方法,是皇帝一个人决定谁好不好,谁来做官,一个人看到的东西毕竟有限,不如让更多的人来发表意见,也就是所谓的兼听则明。^^^^”
“刘麻子你这是胡乱解释,兼听则明是对皇帝说地,皇帝自然要听下面地意见,然后才能决定谁好谁不好,怎么能让下面的人来决定呢?”潘鼎新反驳道。
刘铭传不屑地嗤笑道:“敢问潘大人,古往今来,有几个皇帝能做到兼听则明呢?”
“你……”潘鼎新被噎了一下,事实上,除了说得比较多地唐太宗李世民和魏征以外,也真的难以找到合适的例子。
“省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在看叶兴华的书?”李鸿章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笑着缓和道。
刘铭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大人不是让我多看看书么,我看华夏时报上都是最新发生的事情,平常也就注意看了。”
“哦,”李鸿章发出长长的鼻音:“看来这华夏时报都到咱们淮军里来了,下面是不是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