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第二天吃了早饭,老莫说他要去找找咱们的老主顾和几位掌柜想想法子。我答应着说:“您多费心吧,我年轻不经事,有些事情还要仰仗您。不过我也会尽我的微薄之力,等过会子我也出去找找几个生意场的熟人。”这样说着,便各自散开了。
我并没有告诉老莫我去找谁,我甚至没有告诉香玉我要去哪里,只是让她好好照顾着月枚。拉出一件绛紫色的披肩便出门了。心中有些许的忐忑与不安,抑或是期盼。不可否认,我的内心深处,是那么渴望地见到他,渴望他的声音,他的笑,然而我却不知道该要如何让心中的思念释放出来,面对他,我始终是怯懦的吧。
我终究是一个怯懦的寡妇,软弱到想要将自己真个人都隐匿掉。隐匿在他的身旁,他的眼前,他的呼吸中。如果可以肆无忌惮的看向他,只是自由地没有任何顾忌地望着他,我便就可以了然。然而,我总归是一个怯懦的寡妇。我自卑地黯然伤神,自嘲地对自己冷笑一下。告诉自己,你和他,只是路人,至多也不过是可以互相帮助的路人,而此刻,你正是要去寻得他的帮助而已。
大概是因为惊蛰即到,地里就要到农忙时节的缘故,车行里的汽车非常少,脚力车又嫌远。为数不多的几辆汽车一听是去捉云山,就知道那里偏僻,生意少,去了就拉不到回来的客人,只能等我回来,却又不想浪费一日的时光。于是转了大半晌,才找到一个愿意去捉云山的,只是多要了些钱,这倒不打紧了,对于我来说,能去到荻园就可以。一路颠簸,路两旁的人烟渐渐稀落,山里的风渐渐有些大,窗外开始有翠竹摇摆的时候,我知道,荻园就要到了。
依旧是那蜿蜒深幽的山径,山里像是夜里下了小雨,整座山都湿漉漉的,与上次来相比,山径两旁的泥土中已经开始有萌萌绿意,竹笋的脚底下,也钻出了一簇簇的嫩笋来。黄绿的芽色,让人仿佛看到了希望的颜色与些许的春光。慢慢地石阶而上,心中的忐忑愈来愈重。直到远远望见那朱红色的大门,心终于砰砰地跳到有丝丝疼痛的感觉。想起上次的珍珠胸针,我不知道他如何看我,他是不是愿意见我,他会不会愿意帮我,他会不会觉得我只是有事情利用他才会想起他,我甚至不知道他在不在这里,就只身来到了荻园门前。
我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平静下来,于是我便就只站在那里,就只远远望着那道门。想起上次来时,他亲自过来开门时候的笑意。脸有些微微的发烫,可能是前几日伤风还没有好的彻底,山风一吹,便又有些头痛起来了。于是定了定神,将披肩往身上重新裹了裹,理了理鬓角的发丝,就又接着拾阶而上,去叩那道红的像是要滴出水来的大门。
门叩了好久,没有人来开门,里面也没有丝毫的动静。我的心一点一点冷了下来。也许他不在这里吧。这样想来,心倒是平静了许多,见不到他,便不必这样忐忑地隐匿与期盼了吧。于是我慢慢转过身,开始沿着石阶慢慢往下走,就在这时,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转过头去,看到高大的红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阿肃精瘦的身体闪出一边,只见他探出头来,看到是我,眼中有些些的惊诧与不安。
我本就以为要徒劳而归了,猛然看见他,便有些喜出望外,连忙又折返身子走了上去,笑着对他点了点头问他:“阿肃,好久不见了,请问温少爷在里面么?”他脸上并没有露出他惯有的微笑,只是犹豫地向院子里回望了一下,又犹豫地回头看向我,想了片刻,吞吞吐吐地说说:“少爷在,只是,只是,他说近几日不见客。”我的心轻轻的有些许的失落,继而又问:“他是有什么事么?还是,病了么?”话一出口,便知道这些本不是该自己过问的着的,知道自己失了口,接着又说:“我有些急事想要找他,麻烦你可不可以替我问问他,可不可以见我?”阿肃脸色难看的看了看我,似乎想要对我说什么,但始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又淡淡看了我一眼,便将门又稍稍打开了一些,并将身子闪到一边说:“您进来吧。”
对于他看我的那淡淡的一眼,让我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紧张。他是知道什么的么?我内心的秘密,难道这样轻易的被谁窥去?温慕廷,他知道我什么了吗?还是对我拒绝他的胸针心怀耿耿?他说不见客,并不是单单指了不见我。又尚且不会知道我会来找他的吧。那么,他是病了么?还是。。。有其他的事情?我的心越发的紧,太阳穴跟着心跳嚯嚯跳了起来,脑仁愈加疼的像要涨裂。跟在阿肃的后面,头也不抬地向前走,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被阿肃让进了第一次来荻园之时所在的大屋。我正要问他关于温慕廷不见客的原因,他却已经开口道:“请伍小姐现在这里等一等,我去请我家少爷。”然后不等我开口,便已经抬手将我俩之间的屋门合上了。我于是只得由着他去了。
大屋还是之前的大屋,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帘幕没有闭合,落地灯没有开,外面阴阴的,整个屋子笼罩在一种青灰色的暗光之中。可能不常有人来这里,壁炉也没有燃着,屋子里显得异常的清冷。走到窗边,外头那一大片芦苇棵子,经历了一整个冬天肆虐的劲风,软弱无力地斜在潮湿的泥土中。我就在这屋里等了好久,温慕廷并没有来,阿肃也没有再来。慢慢地,一种不祥的感觉从心头漫起,难道温慕廷出了什么事了么?是什么事情让他不来见我?是他被什么原因拖住,来不了吗?还是,他根本就不想见到我。又或者,是有别的什么人抑或什么事情,比见我更加重要?这么久也没有人来过问我,甚至连口茶也没有,这并不是该有的待客之道,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约莫着应该快到午饭的钟点了,我只是感觉屋子里越来越冷,焦躁而不安,让我渐渐地开始发抖。于是我重新裹紧了披肩,在屋子里踱来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