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人比刚才又多了些,显得更加热闹。院子里的太阳越发的毒,围廊里甚至有些拥挤了。我们两人顺着人群之中的缝隙往前走,直到又来到了另一半围廊的尽头,还是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我被挤得有些急躁,烦闷的指着衣服说:“看看,没有吧,我衣服都被挤皱了。”说着使劲用手帕掸着旗袍的衣袖和前摆,像是心中闷气能从帕子上撒出来。旭嵘也因为着急又拥挤,鼻尖冒出了汗珠,可是看我有些不高兴,反倒安慰我道:“好,好,不急不急,没事的,你这衣服好着呢。”一边说着,一遍围着我前看后看,检查我衣服是否沾了污渍。我看他体贴的样子,想着他也是第一次试着接手家里生意,祁伯伯不在,一个人盘算着西药房的事情,万事开头难,着急找寻门路却不得,也是可怜。瞬时消了气:“好了,没事了,咱们在这凉快会儿,应该快开席了。”说着拉着他走到围廊尽头,靠在栏杆上,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看看院子里的大桌,碗筷餐具都已经摆起,人大多都聚集在了院子,门口已经没有什么人再进来。应该是就快开席了。
我们两个就倚在围廊尽头的角门旁,角门半开着,风从后院吹过来,径直吹到我的身上,顿觉几分清爽。片刻之间,就听见门后的风中夹杂着几个妇人的声音,隐隐约约飘到耳边。我向角门的方向看了看,只听见声音,还未见人,我想应该是刘洪生的家眷从后院出来了,这应该是就要开席了吧。
妇人谈笑的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就到了门边。吱呀一声,角门被完全打开,一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的丫鬟模样的姑娘站了在门口,立在门边回头说:“太太慢着点,小心脚下。”我和旭嵘都听见是刘洪生的太太要出来了,都立刻站直了身体,转身向门口,准备行礼。就只见门口一片墨绿色衣摆呼地一闪,一位妇人闪现身子,半身已经跨过了门槛。这位太太四十多岁,保养的甚是精致,脸上虽有些皱纹,但也被细致的妆容掩盖大半,身体微腴,穿着一件墨绿色带暗花的旗袍,十分雍容华贵。迈出门来的一瞬间,目光已经扫过一院子人的头顶,眼神凌厉,极尽英明。嘴角看着是微微含着笑,但却让人又觉得她盛气逼人,含笑而威。心里想,原来刘洪生这样精干英明之人,在府中竟还有这样一位心思气势绝不在他之下的太太。
我正准备俯身行礼,又只看到角门后一个粉红色的身影翩然闪过,一位娇贵可人的小姐已经迈进门来。看到她的一瞬间,我已经脱口而出地叫出声来:“青青?!”只见这位姑娘身姿灵动,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更显出她的娇媚。苹果领,泡泡袖,腰身紧凑直挺,一排细碎的小褶点缀在胸前,大大的裙摆上缀着一些白色的小花。细软的卷发高高束成马尾,绑着一个蝴蝶节。妆容精致,面色粉嫩,双眸如星,笑意绵绵。不是青青又是谁?她应是想不到在这里有人唤她,惊愕地抬头,看见是我,立刻满面笑意取代了惊愕之色,走上前来挽着我说:“寒碧,你怎么会在这里?”然后不等我回答,又转过头对刘洪生的太太说:“母亲,这位是我的朋友,伍寒碧。”瞬时轮到我更加惊愕,如果说刘府这么大的场面,碰上几个有家世的人家的小姐也是不无可能。但是,她刚刚明明呼唤刘洪生的太太为,母亲?难道,这位善良活泼的大小姐,竟然是,洪帮刘洪生的女儿?再仔细看,忽然认出,刘太太身上穿的这件旗袍,不正是当日初见青青之时我帮她一起最后选定的那块布料么?
我一时间回不过神儿来,抬头竟碰上刘太太犀利的目光,她听见青青叫她,已经站住了脚,正转身上下打量着我。我顿时觉出自己失神,连忙一边行礼一边称呼道:“太太好。”刘太太微微点头,依然是含着笑意,看不出与刚才有何不同,然后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青青拉着我轻声说:“你一会儿别走啊,留下来陪我玩两天。”我还没从惊愕之中理出头绪来,她已经像蝴蝶一般翩然前行,小跑两边追到刘太太身边搀扶着她缓缓来到堂屋门口,院子的正前方。刘洪生也已经从大门口走过来,高高举起双手冲着院子四周行礼,大声说:“逼人羞愧,小小寿辰承蒙这么多好友莅临,蓬荜生辉,不胜荣幸。略备薄酒,请大家入席,畅饮欢谈。”
开席了。人们纷纷从围廊里走出来来到院子中间,三五成群地与自己相熟的人坐在一起。我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旭嵘从旁边拽了拽我,把我拉到了离围廊最近的一个圆桌旁坐了下来。他凑过来悄悄问我:“刚才那位是刘洪生的女儿?”我看了看站在堂屋门口的青青,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一时间也摸不清是怎么回事。旭嵘又问:“你怎么会认识她的?”说来话长,我也没有心思一五一十地给他讲,就随口答道:“就是,很偶然,就认识了。”然后又加了一句:“也不算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