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花名册上,云凛的大名也赫然在列。
“众多皇子里,偏偏只点了你。太后可是察觉到了什么?”范贵清敛容,微微有些紧张地搓手。这谋逆一事,无论怎么十拿九稳,说到底还是冒着灭全家诛九族的风险的。
云凛冷笑一声,“老妖婆不是觉察到什么,她是一向视本王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只要是浑水,她都喜欢拉我一道去趟一趟。”
范贵清默然。
说起来,这七皇子的身世也是凄惨。
母妃崔氏原是敌国人质,本在浣衣局做苦力宫女,无意中偶遇先帝,先帝深以为天仙下凡,一见倾心。而这崔氏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先帝为博美人一笑一度盘算着废后废太子,改立她为后,立刚出生的七皇子为太子。而皇后苏氏乃太后的亲侄女,皇帝有此念头无非是在伸手打太后的脸,太后勃然大怒,下令秘密赐死蛇蝎妖妇崔氏。
于是趁着皇帝早朝,崔氏被拖入慎司间,一杯毒酒了事。
一代红颜就此香消玉殒,先帝回到后宫,发现自己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爱妃就这么没了,情至深处致疯癫,君王从此不早朝。
崔氏死后两年,帝薨。
太后垂帘听政。
有这样的嫌隙在,可想而知,七皇子长到弱冠出宫建府前,在宫里过得该有多艰辛。
“侯爷放心,本王那么些年在宫里倒也有些人脉,定尽力保全令郎。”云凛喝完茶,放下空茶杯,起身道。
“如此,便承蒙翎王关照。”七皇子此番前来,是特意来卖范贵清一个人情的,这个人情他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范贵清只好敬谢不敏,顺便还得表一下忠心,“以后翎王若是有用得着老朽的地方,老朽必当万死不辞。”
七皇子满意地点点头,接过大氅,一道出门。
这厢范流棋从侯爷院里出来,正准备回房换下这身男装。却好巧不巧地在后花园的桥上遇到了平生死对头――范流琴。
范流琴领着丫鬟雪梅和樱兰从桥的另一头过来,狭路相逢,避之不及。
“哟,这不是三小姐吗?怎的作成这副鬼样子,莫不是想男人想疯了吧?”雪梅天生一副刻薄相,牙尖嘴利嗓音高亢,讽刺起人来如虎添翼。
范流琴则身着绯色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衫面缀着珊瑚玛瑙,头上金箔珠花迷人眼,一身珠光宝气,居高临下地远远瞅着她,
范流棋只当没看见,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算旁若无人地与其擦肩而过。
“小姐……”樱兰躲在范流琴背后殷殷地唤了一句,只这一句便像是戳到了范流琴的痛处,她一把揪过瑟瑟发抖的樱兰,推搡在桥面上。
“大胆贱婢!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瞧清楚!谁才是你的小姐!”推搡完犹不解气,还给雪梅试了个眼色。
雪梅会意,撸起两手的袖子,拽起跌在地上的樱兰左右开弓,噼啪就是两个巴掌。直把樱兰扇得头晕眼花,嘴角渗出血丝,脸上肿起老高。
樱兰原本是范流棋的丫鬟,前日里被范流琴向侯夫人强行讨了去。说是她房里杂事多,雪梅一个人忙不过来,她看着樱兰心灵手巧,是个不错的苗子,执意索取。
其实,借口千变万化,万变不离其宗,只是因为她看范流棋不顺眼,便想把她身边所有东西都夺走罢了。
雪梅作势还要扇,被范流棋劈手拦下,她猛力一推,将其推出老远。雪梅一个屁股墩子摔在地上,骂骂咧咧地叫嚷。
范流棋全然无视她,只蹲下来心疼地摸摸樱兰的脸颊,叹了口气道:“我让你以后路上见了我也只当装作不认识,你只当耳旁风了?”
樱兰被掌掴忍着没哭,倒被范流棋的一句话惹地哇一声哭出来,她边抽噎边道:“小姐……小姐你带奴婢回去吧,奴婢这一生,只侍奉您一人。随不得旁人。”
“哼,区区一个丫鬟,谁给的你挑主子的权利?”范流琴端详着自己施了蔻丹的长指甲,轻蔑地笑了声,斜睨着地上发抖的人儿道,“除非啊,你死了,否则,这一辈子你也别妄想从我身边离开。”
话音刚落,樱兰猛地抬头瞪向她,眉眼里尽是愤恨和怒火。这丫鬟平日里低眉顺眼,今日甫一发狠倒是让范流琴心头咯噔一声。不过她哪是能被轻易唬住的?随即双手叉腰,杏目圆瞪,一把掐住樱兰的下巴。
尖尖的指甲嵌进细嫩的肉里,樱兰吃痛摇头。
范流琴轻笑出声,眼睛却是盯着范流棋:“没大没小的东西!你原先的主子没教你上下尊卑的礼数么?居然敢瞪我!”
范流棋亦觉得今日的樱兰有些奇怪,不安地想去抓她的手。
还未碰到,樱兰猛地挣脱开范流琴,她站起身,连着后退两步。
退至桥墩处,她勾起一抹惨烈的笑,神色决绝道:“好,二小姐,这是你说的!除非我死?”
此话一出,范流棋直觉大呼不好,樱兰的性子她看得最通透,这丫头虽平日乖巧温顺,脾气一上来,却是烈得很。
她下意识地想拉住她,却晚了一步。
“好!那我便死给你看!希望二小姐说话算数!”
随着雪梅的一声惊呼,樱兰直直地倒头,如同轻盈的蝴蝶,栽进桥下的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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