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战前合议到此为止。休息一晚,明早各自归队执行军令!”岳帅挥手结束了会议,使了个眼色示意张宪留下来。
众将热烈的讨论着散去,大帐里只剩下岳飞和张宪翁婿二人。这时候,岳元帅好像才感觉到有些累了,靠坐在帅椅上问道:“宪儿,怎么回事?为父路过襄阳的时候才知道,小二又不在了。他们小两口跑哪里去了,还有你们的情报网出了什么问题?”
张宪原本的驻地就在蔡州,可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跑遍了周边的大小地方,虽然鞍马劳顿风尘仆仆,却是一无所获,烽火堂仿佛在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如今岳父追问起来,他顿感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沉吟了半天,张宪才说:“回禀岳父大人,您问的这几件事,其实都互有关联,小婿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这里有封烽火堂的书信,因为他们不知我调任蔡州,就把信送到了临安,禄老伯才又派人送回蔡州,您看过就会明白了。”
“哦,我懒得看了,宪儿你念念吧。”
“岳父大人不可,信里所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若不是留着给您过目,小婿早就把它烧掉了。”
岳帅猛的坐直了身体,接过书信皱眉道:“如此紧要的书信,你们就这样转来转去,也不怕···”轻声责备着,元帅打开来凑到灯前,凝神端详。
书信的内容很短,可是岳帅一直拿着看了很久,这期间脸上的表情也是几经变幻,最后才慢慢归于平静。
“这么说,小二夫妇是去了辽东。唉,作为一个父亲,为父是真的不想让他去,可是为父也有一帮生死兄弟,也明白,他不能不去···唉,这个浑小子,都娶了媳妇啦,还是让人这样放心不下···唉,他也不易呀···”
在张宪眼中,灯下的岳父大人,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就像全天下牵挂着儿女却又爱莫能助的父母一样,絮絮叨叨着把那封书信,送到油灯的火焰上。
燃烧的纸张把周围骤然照亮,元帅捏着这团火焰,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它慢慢熄灭,化为灰烬,火苗燎到了手指亦浑然不觉。
晨曦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岳震的脸上,他顿有感觉睁开了眼睛。刚要动,却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妻子已经钻进他怀里,睡得好不香甜。他柔柔的笑了,自从确定怀了孩子后,妻子变得对他格外依恋痴缠,或许这是女人的天性吧。
想让妻子睡得舒服些,他又不敢动,只好僵硬的定在那,直到树下吴阿大起来的动静,惊醒了拓跋月。
阿大对昨晚的变故一无所知,不过整夜的睡眠也让他精神十足。虽然长时间不得修正,胡子拉碴的,却也多了些刚毅之色。岳震微笑拍拍他肩头,三人精神抖擞的跨马上路。
道路渐渐变宽,两边的树林中出现了很多人工砍伐的痕迹,少了树木的遮挡,山里的风自然大了很多,吹拂着他们的衣衫猎猎作响。刚刚费力的登上一道山坡,强风扑面而来,一块平地和一座山口同时出现在他们面前。
到了!大风中岳震眯起眼睛勒住马,脚下的这片空地显然不是天然形成的,很多清晰的痕迹都表明,这里曾经驻扎着一支人数不多的军队。
道路从两座小山头之间通过后,就看不见了,他们已经到达山顶,再往前将是下坡。
有些气喘的吴阿大解下大氅,在大风中保暖的东西成了累赘,他把大氅放回行囊吆喝着马儿继续前进,却被岳震开口阻止。
“阿大且慢,有人来迎接咱们了。”
吓了一跳,吴阿大赶忙抬头张望,正好看到,山口处的地平线上跳出一个个身影。远远看去,人群没有什么队形,松松散散,衣服的颜色也不尽相同,显然这不是军队。但是他们身上、手里的兵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似乎是想说明,他们比军队更有杀伤力。
人群渐近,岳震看清那些头顶闪亮,脑后和鬓角却长发飘飘的人们,他摸着鼻子笑了。才想起来,昨日那个银发人是谁。
佟镇远、孛术鲁、温迪罕,还有那个银发飘逸的乌郎节。一张张故人的容颜在视线中越来越近,除了乌郎节胸缠绷带,吊着一只胳膊,其余的三位还像当年,满脸剽悍,一副高手的模样。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本来应该戒备的岳震却怎么也紧张不起来。想起当年佟镇远被甩下马车的糗态,再看看乌郎节现在的狼狈样,他忍不住仰天大笑。
“哈哈···真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哈哈哈,诸位统领大人,别来无恙否?”笑语声中,岳震翻身下马,先是对阿大和妻子摆摆手,示意他们先留在原地,然后才迈开步迎上前去,仿佛他们不是敌人,而是阔别已久的老友。
“昔日土老头弄出个破药丸,锁我真气,所以未能与诸位切磋一二,这也是本少这些年来的一大憾事。哈哈,既然诸位挡在本少面前,那就废话少说,动手!”
对面的佟镇远看到他眨眼就双刀在手,赶忙举手叫停了队伍,高喊道:“震王且慢动手!佟某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