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扩恢复了平静的姿态,这样丑陋、滑稽而又戏谑的一面,他等了太久太久,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忘了,当初那个怯弱的自己,会因为坐上这把龙椅之后,变得愈来愈固步自封。
他长舒了一口气,笑道:“让赵卿见笑了。朕,方才失态了。”
“臣,惶恐。”
所有的一切,原来只因当初的一念之间。赵扩内心积压已久的怨念,居然是当初的怯弱,从而展开的报复!
莫欺少年穷。
庆元党禁,只因为赵扩心里埋下的怨念,伴君如伴虎,赵汝愚今日方知这四年来,到底是怎么个缘由了。
“赵卿不必急着答复朕,明日早朝,穿着朝服,你站在余相公还是京相公那边,朕就明白赵卿的抉择了。朕,厌倦了留正的那种老痞子气,更加讨厌朱元晦那张废话连篇的嘴!朕,用这四年,是给赵卿一个警告,同姓居相位,汝,注定要做一个孤臣!起来吧,韩卿一人独木难支,有你跟韩卿二人辅佐,朕才能安心。”
赵汝愚起身,再次一拜,“罪臣告退。”
赵汝愚跨出垂拱殿,天色已然有些昏暗。于大官大灯走来,道:“辛苦子直公了,咱家送您出宫。”
“有劳大官了。”
于昭荣缓缓道:“官家这几年,饱受了多少争议,其实过得不比子直公来得舒坦,所以还请……”
赵汝愚抬起于大官的手肘,缓缓道:“子直受教了。”
两人并肩走出宫门时,见到一人影,依旧站在值房门口。于大官那宫灯凑近,笑道:“韩相公这么晚了,还不回府呢?”
“在等子直呐,这么多年不见,甚是想念啊。”
韩侂胄凑近上去,用眼扫过赵汝愚从容的面色,顿时眉头一皱,心生不好之感。
“节夫只怕盼着我永远也回不来吧?”
赵汝愚不等韩侂胄再说什么,大步流星地离去。
“于大官,官家这是说了什么?让赵子直如此得意忘形?”
于昭荣笑道:“不知啊。天色晚了,咱家也要回宫了,韩相公明日早朝,回见。”
“大官走好。”
韩侂胄直起身来,目光远眺。
明日早朝,还有五个时辰,真是让人难寐的一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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