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色身影飞速从水桥上闪过,如幽灵一样消失在竹影婆娑中。
若水街空荡无人,犹如一曲别离哀乐,风起,巷口便响起一连串鬼哭狼嚎。
云来阁熄灭最后一盏灯,顿时整个街道陷入了死寂。
徐娘脱了外衫,躺进香软枕被打算睡下,突然一个白影晃过窗外,她惊坐起,立即点亮蜡烛出去,而走道两侧却并无人。她小心翼翼地合上房门,绕过二楼的回廊,径直去了对面末轩的房间。
徐娘敲了两敲,却并无人回应,不禁回想方才的事来。按照她以往的经验,那个白影自然不会看错,不过能以如此快的速度消失在二楼,此人的轻功必是精湛的。但当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刷得发亮的地板上时,心里的疑惑立即又起。
徐娘也算是见多识广,在江湖摸爬滚打数十年,还从未见过落地无痕的轻功!
在她沉思时,房间的光亮了起来,门终于开了。
末轩看了眼徐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徐娘挤出了个笑容:“末轩啊,你睡了吗?”
她漫不经心道:“要是睡了还和你在这儿说话?”
“我就是担心你没关好门窗,让窃贼潜入再丢了什么,丢了什么是小事,要是伤到你那我可得心疼死!对了,我已经连夜熬了鸡汤,明早可别忘了喝哈!”
末轩不耐烦地应了声,立即关上门。
徐娘的笑脸僵了一僵,终于垮了下来。她提起裙子蹑手蹑脚回到自己房里,吹灭了蜡烛,从门缝里往对面窥视。但是对面房间的光突然灭去,一切陷入黑暗。
之后的整夜,她都难以入眠,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那个白影,以及末轩身后那团可疑的血色纱布。
末轩离开门口,压低了声音说:“出来吧,她应该没起疑。”从屏风后走出一个人,便是方才那个白色的影子。
他挑下面纱,是瑾云城。
末轩按着肩膀坐在床头,整张脸已经惨白到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一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滑落在地,但她却咬着牙,丝毫看不出任何痛苦。瑾云城的夜视能力极好,迅速解开她的衣襟。在漆黑的环境下,那些殷红的,或窄或宽的伤痕触目惊心,瑾云城给她上药的手隐隐颤抖,一直到最后上完药,她的手腕几乎快要抽筋。
“姐姐何必冒险过来?”她张合着干裂的唇,细微的声音落在她耳中,犹如针在扎。瑾云城收起药,塞给她一瓶红色药瓶说:“我不救你谁能救你?这瓶药记得每两个时辰服一次,切记不能饮酒。”
“姐姐不气我杀了将军?”
瑾云城从黑暗中凝视着眼前这张布满难过和委屈的脸,忍不住伸手贴在她脸颊上,“下不为例。”
“你为何不愿离开?”她看不清瑾云城的脸,隐约觉得她并未动气,紧接着说,“将军已死,现在整个六国都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我们!可是姐姐为何执意留在此处?墨斐心狠手辣,一旦我们露出马脚,将是死期!姐姐还是同我离开容国,我们一起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不好吗?”她没有听到瑾云城的决定,反而下巴一阵疼痛,瑾云城的声音随之幽幽响起:“别忘了,你已经踏进了这座地狱,看清了这座地狱,一旦带着这个秘密离开,随时都会丧命。想活命,就把命交给他,还能长久些。”
“可…可是一旦我们失去了作用,便真的后退无路了。”
“那便后退无路。”她清清冷冷地说着,黑暗中,那双眼却布满了哀伤,“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进丞相府。”
“楚国丞相?”
“现在只有墨斐能解开我的疑惑,我不能走,”她用力呼吸,似乎这房内充满了恐惧,让她坐立难安,“末轩,等若水平静了,你就赶紧离开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永远不要回来。”
末轩摇了摇头说:“不管你的疑惑是什么,又要在墨斐那儿得到什么,我末轩,生死相随!”
“这世上,不会有人愿意为另一个人去死。”
“我不一样!”
瑾云城没有发现末轩哭成了泪人,更没发现她在黑暗中的手已经快掐出了血,她不知道,她在末轩心中意味着什么。
是仅有的,重于末轩一切的人!
渐入深夜,云来阁一角,那最后一点光芒犹如沧海一栗,挣扎着,最终消亡。这一夜的若水,同往常每一个深夜一样,并无奇特,但风平浪静之后,指不定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