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团本颇为犹豫,敌军背水列阵,自己兵力本来占优,却不知怎么打成了相持战,己方锐气已挫,只能打消耗战了,可对方还有近万敌军在营中不知动静,可如退兵方才自己全力主战,无功而返只怕主将怪罪,处境十分尴尬。这下得了汤臼的明确命令,立刻就下了决心,决定回营。他也知道敌前退兵是十分危险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是全军崩溃的下场,转身对身边牙兵下令道:“让那最后五百人上前换下中间那第三团的,狠狠攻上一阵,让第三团替下来先退,某带亲兵队上前亲自断后。”骆团看那第三团被对方甲骑突入时便死伤惨重,已经有点破了胆,如听到鸣金的声音,有可能便垮下来了,那时对方甲骑一冲,只怕会兵败如山倒,那时便糟了,不如用生力军先替下来攻一下,扯开空间,然后自己亲自领精锐断后,士卒们见将军还在后面断后,军心也不会乱。
镇海军帅帐中,顾全武正稳坐上,正与一名男子对弈,那男子身着儒衫,在满是盔甲戎服的帅帐中显得格外扎眼。对弈那人容貌颇为丑陋,皮肤黝黑,可气度高华,俨然饱学大儒一般。帐外信使将运河边战况流水般报入,顾全武充耳未闻,神色闲适,只是与那人专心下棋。到了后来,随着战况的危急,外面入帐报信的亲兵一个接着一个,口音也变得越焦急。猛然帐内哗的一声,那男子将盘上棋子扫落一地,叹道:“罢了罢了,不用再下了,某认输了。”与顾全武对弈那人竟是钱缪的幕府掌书记罗隐,罗隐本名横,新城人,本名横,因为容貌丑陋屡次科举不中便改名罗隐。年少时便以诗名动天下,后来周游长安,因为天子下令京兆尹作法祈雨,罗隐上书劝谏,因为言辞犀利,被赶出长安。在长安时,罗隐遇到一名相士,为他相面后劝说:“你的志向是科举中第,可那最多当一个看护文薄的小官,如果你放弃科举,东归老家,那一定富贵不可限量。”于是罗隐回到杭州,拜见钱缪,钱缪十分欢喜,任以镇海节度府掌书记,十分亲信。罗隐性格十分倨傲,在各地藩镇为官时都与同僚不和,顾全武乃是钱缪心腹大将,竟然在其拂乱正在对弈的棋盘,如此无礼,帐中诸将不禁都有几分恼怒。
顾全武却丝毫不恼,笑着问道:“昭谏兄,何必如此着急,这局势还可以挽救的啦。”
罗隐也不坐下,站着便对顾全武说:“棋盘上的局势倒不甚急,可前方战事可紧急的很,通报军情的信使一个接着一个,你倒坐的安稳,莫非那边苦战的顾小郎君不是你的亲子。”
离得近的几名将领顿时脸色大变,最前面那人手已经按在腰间刀柄上,如果说前面罗隐的行为还只是无礼,后面这句话简直就是当面辱骂了。顾全武却脸色如常:“为将者,领君王之后,不复顾家,这镇海军中每个人都是一样,此时还不是出击时刻。罗先生还请安坐。”
罗隐气呼呼的坐下,混不知自己刚从鬼门关门口走了一遭。这时,帐外一名军使冲进来跪下禀报道:“浙东军牙旗又向前移动了,我军已被逼在河边,情势万分紧急。”
帐中众将早已万分焦急,只是不敢出声劝谏。顾全武猛然将手中棋子往地上一掷:“全军出营,与敌决一死战。”
董昌军准备撤退的同时,镇海军也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半个多时辰的激烈战斗让几乎每一个人都耗尽了最后一分力量,战死和受伤的人数已经有了四成,如果不是背后就是运河,无处可逃,只能拼命死战,也早就垮掉了。就算如此,如果不是顾君恩的巧妙调度和当先陷阵,也无法坚持到现在。
作者的话,本书于中文网,作者名为克里斯韦伯,盗贴的人盗贴也就罢了,作者名字不要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