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听了暗自佩服,听说那陈五校尉最善于训练士卒,简练人才,原先见他派来的这人看起来也没什么过人之处,此时一看观察入微,冷静如恒,果然是难得的人才。点头说道:“沿着官道离这里十余里外有一处驿站,平时有七八个老卒把守,从这里抄近路过去也就五里地,半个多时辰就能赶到,拂晓时分正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两人商议停当,便弯着腰沿着土沟走了一段路,待离营寨两百余步远,方才直起身子,来到后面士卒休息的地点。徐十五挥手招来一名士卒,将几乎细细说明后,吩咐他赶快回到江边陈五处,然后徐二也派了一名同来的士卒前往僧兵营中通知了空,以免出现误会。待准备停当,徐二便带路领了众人往那驿站行去。
镇海军的那个驿站坐落在官道旁,是栋两进的院落,院子是由一道一人多高的土坯墙,好几年没有修补了,已经有几个地方被雨水冲出缺口。最大的缺口足够让一个壮汉轻易跨过。第一进的院子的空地上搭了几个竹棚,用来让来往的车队货物遮挡雨水用的。后面的两间木屋便是这驿站的厨房和大堂,平日来往来信使官员便是在这里休息用餐的,屋子后面便是牲口棚,饲养着用来替换的驿马,不过镇海淮南两军激战,所有的马匹早已被征用到前线去了,只剩下一匹青骡子。牲口棚后面的来三间土坯茅草屋便是这驿站的官员驿卒居住地,在后面便是一条小河,河边开辟了几块菜地,驿卒们平日在这里种些蔬菜补贴微薄的薪饷。
此时已经拂晓时分,正是人睡得最香的时候。驿站外百余步远的一片灌木丛后,徐十五在作着战前最后的准备:“驿站中有一头青骡,等会我们分两队从院墙缺口进去,从前院进去,先放火,后杀人,记住要给他们逃走的机会,至少要让一个活口逃到枫林渡口营中求救,记住大家说话要用江南口音,要不就不不要说话,等会脱下头盔,撕烂衣衫,一定要让他们认为袭击驿站的是乱兵或者盗贼,大家知道了吗?”见众人纷纷点头,徐十五对身旁一名中年汉子说:“韩成,这里你射术最好,等一会你留在外面,看到有人乘骡子逃出来,你就对准骡子屁股射一箭,是骡子屁股,你记住了吗?”
那中年汉子迷惑的点了点头,徐十五从旁边取出一支箭来,递给韩成说:“用这支箭。”
韩成接过羽箭,只见那羽箭尾羽稀稀拉拉,箭头干脆是一枚骨质箭头,分明是一支普通猎箭,韩成想要说几句,徐十五挥了挥手:“你便按我说的做吧,至于为什么等事成之后我再解释给你听。”韩成无奈,也只得接过箭矢,自去道官道旁找个地方躲藏。
徐二和徐十五各自领一队,一队人从土坯墙的缺口翻入,向后院的草屋摸过去,另外一队则撞开院门,直入冲进厨房,灶台内还有暗火,那些干柴放入,用风箱猛拉了一阵,便有了明火,取了些准备用来照明的松明子点了起来,便成了火把,徐二和手下士卒人人点了一支握在手中,四处散开,点了起来。外面的竹棚本就是极为易燃之物,立刻烧了起来,火焰直冲上半空中,十余里外都看的清楚。徐二吩咐先不要烧那两间木屋,与众人伏下身等待。
冲天的火光映在那三件草屋的墙壁上,如同群魔乱舞一般,屋内的驿卒立刻有人惊醒过来,叫醒同伴,大喊着披上衣服冲出门来救火,立刻被候在门口的徐十五那队人,砍翻了两个,剩下的赶紧回身寻找木棍或者别的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正乱作一团,猛然听到外面一个破锣般的嗓门喊着:“水边的大爷下来抢口食吃,莫要乱动,否则便砍了你们的脑袋当夜壶。”满口的江南口音。
屋中人听了一惊,自从去年董昌篡号以来,江南东西两道便战乱不断,败兵,家园被毁的无以聊生的农民,纷纷逃入深山大泽中沦为盗匪,不要说普通村庄,便是有的兵力空虚的县城都遭到过围攻,更不要说这种七八个人防守的驿站了。他们手头没有兵器,自然无力反抗,但驿站中并没有多少财物粮食,那些盗匪一旦找不到东西,只怕会将怒火泄在他们身上,这几间茅草屋一旦着了火,屋内数人只怕没有一个活得下去。
正在此时,外面刚才那声音怒喝道:“什么?这驿站竟然什么粮食都没有,弟兄们白跑了一趟?***,点火把屋里的那几条狗腿子全都给我烧死。”话音刚落,几只火把立刻被投掷道屋顶上,干燥的茅草遇到火焰,立刻烧了起来,屋内顿时火光流溢,如同在火山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