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方正要寻机退下,找医生料理。却突然听到堂上一阵乐器响起,被王茂章一把抓住,笑道:“任之莫急,我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今夜杨王会赐有功众将美女,你那伤不过是些皮肉伤,又未碰到筋骨,忍忍便过去了,莫要错过了,将来后悔。”
吕方苦笑道:“那朱瑾手力大,谁知有没有伤到筋骨,我还是先去看看大夫的好,至于美女,杨王一向自奉甚薄,讲究勤俭,对有功将吏赏赐也不过几匹帛,上百贯钱。你上次不是以青绢为帷幕,还被杨王数落一番。估计那美女也‘美’的有限。”
听到吕方这般说,王茂章也变的没信心起来,他是杨行密的亲兵头领出身,对主上的行事作风实在是了解之极。正在此时,随着悠扬的乐曲声响起,从堂下娉娉婷婷行来一队女子,本来还闹哄哄的堂上顿时静了下来,清澈的歌声,间或夹杂着木屐碰击着木质地板的声音,犹如天籁,使人恍然如临仙境一般,忘却了时间的流逝。那队舞姬尽皆是越女打扮,短裤赤足,只着木屐,露出白生生的两条小腿来,更显的天然妩媚,便是七八分的颜色,也有十分的可爱。尤其是为的那个,更是生的出色,一双眸子竟仿佛有一种魔力一般,让人一看了便失了魂魄,待到歌声嘎然而止,堂上满是粗重的呼吸声,众将都往杨行密处看去。
“长干吴儿女,眉目艳星月。屐上足如霜,不着鸦头袜。”吕方脑海里闪过一段诗句,他此时才明白李白这《越女词》形容的如何贴切。王茂章在一旁笑道:“任之你这次倒是猜错了,谁说杨王吝啬的,你看这次的舞姬不是出色的很。”
吕方笑了笑,杨行密在堂上指着那一队舞姬对朱瑾笑道:“朱兄南来匆忙,身旁无人侍奉,这些女子都是昔日广陵官宦女儿,皆通礼乐,朱兄便在其中选一人为妻,早晚侍奉也好。”
堂下诸将脸上顿时满是羡慕之情,吕方心中却是暗自腹诽,杨行密这招表面上是替朱瑾着想,考虑他妻子尽数落于朱温手中,以美女赏赐与他,其实朱瑾此人有勇有谋,名满天下,非久居人下之徒,加之手下也有近万精兵,若是其与手下众将之一结亲,有了凭借,只怕就不可复制了。今日以美色相诱,这些女子虽然出身官宦,可是想必家中早已败落,又是杨行密所赐,朱瑾并不能以寻常姬妾相待,这样就不露痕迹的免除了后患。
正在此时,堂上突然一人暴起喝道:“姐夫此言差矣,清口之战固然朱瑾他身先士卒,大破庞师古,可淮南精锐尽数在此役之中,我在寿州以孤军屡屡击退葛从周,后有追击大破其,功劳也不下于他。为何论功之时以他为先,今日连女子都以他为先。”
堂上众人循声看去,站起的那人面色紫红,体型魁梧,脸型端正,只是两眼细长,颧骨微耸,显得有些刻薄,正是杨行密的妹夫,寿州团练使朱延寿。
杨行密见他如此无礼,脸上已是气的白,这朱延寿虽然英勇善战,可性格桀骜不驯,野心勃勃,这次清口之战后,便向自己求取将任东南行营都统制置使的部分兵力长久归于他指挥,因为唐时官制,像这些制置使这一类差遣类的官职都是任务在的时候职权也在,一旦任务完成,权力也就随之返还给中央,杨行密对手下这些将领戒心颇重,生怕他们势力强大后尾大不掉,自然拒绝了他的要求,只不过给他升了一阶散官,于是朱延寿便怀了怨尤之心,今日在堂上便借机作了出来,堂上诸将对朱瑾这外来人这般受杨行密宠信看重也有几分不满,是以无人出来劝解,一时间堂上气氛竟僵住了。
朱瑾却也不怒,站起身来笑道:“延寿兄,你我同在杨王麾下,莫要伤了和气,我看不如问问那个女子,她愿意跟谁,那就跟谁,你看可好。”
朱延寿本来因为胸中有怨气,也不是为了一个女子作,见朱瑾这般说,也只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