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方笑道:“若无退之在淮上替我护卫乡里,教训子弟,我又如何能在这里全心效忠朝廷呢?你我兄弟都是一心为朝廷官家做事,官职权位都不过是浮云罢了。”
王俞脸上掠过一丝乌云,显然是想起了吕方遣人在淮上招募士卒的旧事,这事后来让朱延寿知晓后,狠狠的斥责了他一番,让他万分狼狈,可此时却作不得,只得收敛心情,强笑道:“任之对官职权位看得如此之轻,非愚兄能及呀。”
两人闲扯了几句,吕方耐不住性子,便直接问道:“退之今日来访,却不知所为何事?”
王俞听了吕方的问话,脸色一整,肃容道:“王某今日前来,却是受了主上寿州团练使朱延寿朱使君的钧命,前来拜访任之。我家主公久闻兄弟大名,早有结好之心,却没有缘分,今日派愚兄前来,便是为了此事。“说到这里,王俞从怀中取出一张白纸,递给吕方道:“这些是朱使君的一点心意,还请贤弟笑纳。”
吕方听了一愣,这朱延寿说久闻自己大名,那倒是有可能,毕竟自己在董昌之乱时,在淮南军的战绩也算的上优异。若说早有结好之心,那就是胡扯了。他接过纸片,立刻脸色微变,抬头笑道:“朱使君这般大礼,在下如何生受的起。”
原来这礼单上别的倒也罢了,不过是千贯钱,数百匹绢,一些金银器皿罢了,最紧要的却是上等战马五十匹,具装铁甲五十领。虽说自从隋朝灭亡后,具装铁骑便已经衰落,想必朱延寿拿出的这等具装铁甲也不会是昔日那种人马俱甲,刀枪不入的铁甲怪物,最多是马匹头和胸口有甲胄防护,可这样的装备在唐末也是稀罕的紧,更不要说能够承载这么沉重披甲骑士的战马了,也怪不得吕方这般答话了。
王俞笑道:“受得起,受的起,我家主公说任之受得起,自然任之便受的起。”
吕方随手将那礼单递给身边的陈允,笑道:“无功不受禄,这般大礼,退之若不将朱使君的意思说明白,吕某无论如何也不敢收下这等大礼。”
王俞笑道:“清口一役,我家主上以弱胜强,大破宣武葛从周,甲杖辎重所获山积,那些战马甲杖不过是区区之数罢了。任之位处枢要,拿上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王俞弯弯绕绕的说了半天,吕方总算明白了其来意。原来这朱延寿在抗击宣武镇的战役中立下大功,满以为自己可以升任观察使,将濠寿二州划入自己麾下。可杨行密却并非满足他的要求,于是他便心怀怨望。他本来就自视甚高,自己姐姐又身为杨行密的正妻,便对淮南节度使之位有了觊觎之心,寿州离广陵甚远,缓急不得相应,他知道吕方曾是润州团练使安仁义的爱将,手下还有数千兵在丹阳,那润州和广陵不过一江之隔,于是便想通过吕方与安仁义联合,一旦广陵有变,两方相呼应,便可夺取广陵,取代杨行密成为这淮南王,这些东西用来便是收买吕方的。
吕方弄明白对方的意思后,笑道:“既然朱使君如此看重,在下只好却之不恭了,退之回去后,便请回复朱使君,在下自当将使君的意思报与安将军,还请放心。”
王俞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告辞,吕方起身相送,待到王俞走远后,身旁的陈允笑问道:“主公莫非当真要为那朱延寿说服安将军?”
吕方此时脸上满是冷笑:“润州与广陵不过一江之隔,杨行密若是得了消息,也是要先消灭这腹心之患,这朱延寿不过是想要安仁义替他牵制兵力,替他火中取栗罢了,天下间岂有这等好事?再说两州一个在淮河边上,一个在长江边上,相隔不下千里,中间全是杨行密的地盘,一旦有变,如何缓急相应,朱延寿这等庸人,还想谋反,天下间怎的尽是这等蠢材!”
陈允脸上满是笑容:“主公英明,倒是在下多虑了,却不知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这广陵乃是个多事的地方,像我们这等小人物,还是能少来就少来的好,你快些把那陆翔的事情办完,我们拿了东西便快些回湖州去,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是正经,我看淮南和镇海军迟早还是要打仗,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主公说的是,最多五日,属下定当将那人的性命取来。”陈允抬起头来,双目中满是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