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方见妻子吃了醋,赶紧上前去赔笑道:“这是哪里的话,当年你生产之时,我不也是在屋外等候整夜,次日你醒来便喝到我炖的鸡汤,便何尝比今日差了。”
吕淑娴看到丈夫在眼前赔小心,又想起往日的好处,心头顿生柔情,那怨气便散了七八分,可是嘴上还是不愿意软了:“过去我不过喝完鸡汤,可你看今日,光产后滋补的药材都可以堆满一间屋子了,这如何能比。”
吕方苦笑道:“怎么能这么比,你那时候我不过是庄中一个队正,能有鸡汤喝还是沾你父亲的光,今日已是一州刺史,你若是今日生产,送礼的人只怕比这还要多得多。”
吕淑娴又抱怨了几句,吕方将其搂在怀中哄了一会儿,便听到外面有人通报,说陈掌书在外求见,吕淑娴从吕方怀中钻出身来,笑道:“你若是有要紧事便先去忙吧,沈家妹子的事便包在我身上便是。”
吕方心中也猜出陈允来所为何事,见家内事情已经安排停当,便对吕淑娴深深施了一礼道:“家中之事便托付淑娴了。”说罢便转身向院外走去。
陈允在刺史府外等候,见吕方出来,虽然脸色疲倦,好似一夜没睡一般,可脸上却精神抖擞,满是喜色。抢上一步,拱手笑道:“属下恭喜使君有弄璋之喜。”
吕方拱了拱手笑道:“好说好说,陈先生这次来,可是广陵的回复来了。”
陈允点了点头,笑道:“使君果然神算,上次上书杨王,所求的几桩事都允了,这般便可以在州内大展手脚作为一番了。”说到这里,陈允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神情,大笑起来。
两人一同上了牛车,一路往城外武威里行去。原来自从吕方与范尼僧、高奉天三人分别私访安吉、长城两县后,便现当务之急便是要在铁器锻造、百姓耕牛不足,还有基层的控制能力不足三桩事情上下功夫。于是他们一面在莫邪都中抽调亲信文佐,一面按照高奉天建议的从寺庙走抽取熟识文字的僧侣,集中在莫邪都第一坊所在的武威里里加以筛选培训;同时向广陵上书,在心中陈述了湖州现在缺乏铁器耕牛的情况,要求在相邻诸县购入耕牛,或者将本地百姓结为小组,鼓励无牛者向有牛者借用耕牛。并且在湖州将开掘铁矿,冶炼锻制改为官营,并免除湖州当地三年茶税。唐代本来对于中大型的制铁企业都是官营,对那些中小型的便以收税的方式管理,吕方身为一州防御使,湖州又是新得,对面便是镇海敌兵,像这样的小事杨行密自然便允了,便是茶税,反正那主要的茶叶产地顾山经历兵灾,茶叶产量没有个三五年也恢复不了,现在要收也收不了多少,乐得个大方了,于是一应全部允了。
牛车出了城门,陈允突然道:“在下有一事想说,却不知该不该说。”
吕方看了陈允一眼,只见其脸色凝重,笑道:“这车内只有你我两人,便是有什么越矩的话,也不过出得你口,入得我耳,我又不是那小气量的人,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陈允见吕方这般说,站起身来,跪倒在地道:“属下要说的事情,却是关于那小公子的事情。”
吕方见陈允如此郑重,脸色微变,一边搀扶陈允起来,一面强笑道:“陈先生先起来,有事好说嘛。”
那陈允却自顾跪在木板上,身形凝重如山,吕方几次力都拉他不起,只听到他低声道:“属下有一事想问使君,小公子出世后,却不知奉何人为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