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方点了点头,对玄机道:“本王此次来是有要事与这两位相商,方丈且先去安排一间清静的院子。”
“贫僧的禅房倒也还过得去,若大王觉得可以,不如便去那里吧!”
吕方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那边叨扰了!”
于是一行人便随着玄机前行,穿过了两重院落,便到了一间独立的小院子,四周只有有数丛竹林,果然清净的很,玄机领着院中僧人退下,只留下吕方带来十余名侍卫看守,禅房之中只留下吕方、高奉天、以及钟、陈四人。
四人坐下后,吕方点了点头,身后的高奉天开门见山的说道:“主公经过商议之后,决定同意钟镇南的建议,共同抵抗淮南贼!”
钟媛翠闻言大喜,这些日子一直压着她的心事一下排解开来,不由得一个“好”字脱口而出,这时她才想起既然协议已成,眼前这人便是自己的夫婿,自己这番模样实在是与礼仪不合,赶紧闭口,垂下头去,两颊已是绯红。
一旁的陈象却不是那么天真,吕方这么痛快的答应联盟之事,必然还有后文,这才是真正的戏肉所在,不过这些东西让天真的钟媛翠知道反而不美,于是他对高奉天笑答道:“大王施以援手,共抗吴贼,镇南军上下感激不尽,只是既然两家已经联盟,那如何行事自然要连同声气,这等事宜颇为繁复,不如我等等会详谈为好!”
高奉天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陈掌书所言正和吾意。”原来吕方突然决定与钟匡时达成联盟是有原因的:徐温在广陵动兵变,囚禁杨渥,剪除杨渥亲信之后,通过在广陵担任江淮宣谕使的李俨,吕方很快就得知了详情。经过军议,镇海军上层认为在广陵的这场兵变一定会影响到淮南军在洪州前线的行动,这样一来,等待时机的方略必须加以修改,于是吕方便做出了立刻与钟匡时达成联盟,然后以共同抵抗杨吴为名迅出兵江西,力争获得最大利益的决定,正是这个原因,吕方才这么突然的出现在灵隐寺。
钟媛翠退下之后,陈象与高奉天立刻放开了手脚,高奉天也不讳言,沉声道:“我镇海军若要出援江西,钟使君须得先将让饶州出来,以为我军的根本!”
陈象闻言犹疑了一下,低声答道:“饶州出产丰富,士民殷富,又面临大江,可否换其他地方呢?”
高奉天摇了摇头,道:“其他地方麻烦的很,而且镇海水师精锐,饶州背湖临江,又与两浙有水路相通,正是水师用武之地,我与吴贼相争,若是水师得胜,则已断其一臂了!”
原来吕方的地盘与洪州并不接壤,若要从两浙出兵洪州除了长江以外,一共有三条道路:其一是从徽州祁门出,沿着昌江而下,过新昌、浮梁而至饶州;其二是由徽州婺源出,延婺水而向南,有折向西,经过乐平、德兴而至饶州;其三则是由衢州玉平出,经过横峰、贵溪、余干而在折向西面前往洪州。由于饶州和洪州旁都有河流直通鄱阳湖,有水路相通,镇海军的援兵如果走前两条路的话,不但距离要短得多,而且有水路相通,运送兵员补给方便,可以直接将水师的战船延河流而下,与淮南军的水师交战,可以挥镇海军的水军优势。于是高奉天便以保护己方出兵的后路为由,要求钟匡时将饶州割让给自己。但是陈象并不愿意,提出以其他州郡代替,高奉天表示不同意。其原因有二,如果选择第三条进军路线,不但距离要远很多,更重要的是,太靠近抚州,容易引起江西的其他地方土豪势力的警惕,从而树敌太多,所以吕方坚持要以割让饶州作为出兵联盟的条件。
看到陈象还在犹豫,高奉天笑道:“想必陈掌书在这里还不知晓外边的情形,我家的细作已经传来消息,淮南军刚刚在蓼洲大败镇南军,生擒健将刘威,如今洪州已经被淮南军包围,内外断绝,已经是危在旦夕了!”
高奉天的话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下子把陈象给击倒了,他是在太清楚蓼洲对于洪州城防的重要性了。镇南军的水师平日里都在城东南两面的东湖和南塘之中,而蓼洲便正好堵在赣江和这两个水域的连接之处,淮南军若是得了此地,只要以浮桥相连两边陆地,便可以将镇南军的水师堵在这个死地里,而且淮南步军也可以往来于南塘之上,洪州城处于一个半岛的有利地形也就不复存在,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
陈象终于下了决心,抬头答道:“也罢,不过此事干系重大,不如请贵军先准备出兵事宜,割让之事,待在下禀告我家相公之后才能定夺!”
高奉天与吕方对视了一眼,回头笑道:“也好,不过还请陈掌书与饶州守臣沟通一番,莫要起了冲突,反倒让吴贼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