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主高见,非吾等所能及”那十将奉承了一句,沉声道:“彼兵十倍与我,而我方只有城郭未完,所倚仗不过右侧多面堡而已,但多面堡外壕沟深不过四尺,又无鹿角塞车,若楚贼以重兵图之,则大事去矣,不如在堡垒中再修一条隔墙,以轻炮伏其后,若敌入堡,则以霰弹射杀,当无不破”
周虎彪闻言观察了一下营垒形势,果然正如那十将所言,整个吴军壁垒防线的重心就是那个多面堡,只要那多面堡还在吴兵手中,即使楚军冲破了壁垒,也会遭到侧面甚至背后火力的猛烈杀伤,只要守军控制有一定的预备队,不难将其击退;但如果多面堡易手,楚兵就能在上面扫射整个吴军防线,吴军的失败就是时间的问题了吕师周乃是楚军宿将,不会看不出这一点,只是现在时间已经不足以在多面堡内临时修筑工事了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又投向那个提出建议的十将来
那名十将感觉到了周虎彪的目光,挺了挺胸脯,道:“军主若是担心时间不够的话,末将愿简选精锐之士,前往楚军阵前挑斗,一来可以拖延时间,二来也可以消耗楚军士气”
“好”周虎彪闻言大喜:“果然不愧是我江淮男儿,且将你名号报上,此番事后,某自当向枢密院举荐”
那十将连忙敛衽拜谢道:“末将李益民,字顽石,多谢军主举荐”
“快快起身”周虎彪一把扶起李益民,笑道:“李十将处我军中,若椎处囊中,自当脱颖而出,何必谢我取酒来,为李郎君壮行”
吕师周站在土丘之上,默默的注视着楚军的前进,一阵清晨的寒风吹来,倒卷起他颔下已经花白的胡须,吕师周本能的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十余年前自己因为杨渥继位之后倒行逆施,孤身投奔马殷的事情,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冬日的早上,站在土丘之上,远处是淮南的追兵,晨风刺骨,只是被风卷起的胡须是乌黑的,不像现在已是花白一片而已
“看来自己终归是老了呀”吕师周的脑海中闪现过这样一个念头:“当年自己孤身一人往投旧敌马殷,志气何等昂扬,可今日麾下统领数万大军,却是暮气深沉,难道只是时势变异了吗?”
“都督前锋遣人来报,遇到小股的吴军游骑,前来邀斗”正当吕师周回忆往事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吕师周冷哼了一声,凭借丰富的经验立即做出了正确的判断:“雕虫小技,吴贼不过是想要拖延时间罢了,传令下去,不用理他们,继续行军”
“喏”
楚军行列右侧的一个高地上,李益民目光炯炯的看着下面几个部属正在楚军阵外约莫一箭地开外的地方大声的叫骂着,但是楚军却并不理会,显然他们的主将得到了明确的命令看到叫骂没有什么效果,那几名吴军游骑中的一个调转马头向高地上飞驰而来
“头儿,俺的嗓门都要喊的冒烟了,能骂的话也骂的差不多了,可楚贼还是不理咱们,该行军的行军,该休息的休息,俺看也没什么法子了,要不您出个主意?”
“罢了”李益民的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停止抱怨,继续死盯着下面的楚军行列,仿佛要用眼睛在上面挖一个洞出来似的这李益民本是凉州归义军人氏,世代经商,颇有资财,大顺元年公元890年之后归义军内乱连连,外有回鹘相逼,形势危急,他祖上因为不愿屈身侍鞑,便举家迁徙至长安,黄巢之乱后又随驾迁往蜀地,后来黄巢之乱虽然平定,但李家在长安的宅院被焚毁,田地也荒芜了,加上关中战乱不断,并非久居之地,他们只得变卖了田产,一路向南迁徙,最后在相对于北方比价平静的淮南定居,吕方并吞淮南之后,这李益民因为善于骑射,刚勇过人,被录入军,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便积功至军中十将了,也算的是少年有为了,正是功名之心炙热的年纪,此番他好不容易才从周虎彪口中弄到一个保举的许诺,楚军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让他怎的不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