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首传来一阵翻弄纸张的声音:“天佑九年,洪州城下,破阵,斩首七级,俘旗帜一面;十一年,楚州,焚粮七百石,获男女三百,牲口五百;十二年,深入梁军腹地,探察军情一次……”念到这里,吕方笑道:“这是你积功而至,倒也不是我的恩典!只是你的资格太浅,又无什么奥援,只怕在殿前龙武军这等地方过得不太如意!”
薛舍儿听到这里,心底不由得一沉,他所在殿前龙武军便是吕吴的新军中也是翘楚,其中的指挥使,虞候许多都是军中的青锐,不少人干脆就是天家子弟或者在淮或者丹阳时便已经投到吕方麾下的人,像他这等天启七年破广陵时才加入的家伙在一堆贵戚子弟中间,显眼无比,自然平日里暗亏没少吃,只是这些话在吕方面前如何说得开的。薛舍儿脑子中正想着如何将这个尴尬的话题推开了去,却听到吕方自顾说了下去:“其实这日子我倒是熟悉的很,当年弘农王西征,我用反间计破了濠州,投入淮南,虽然弘农王依功赏了我,但淮南诸将对我也不太看得起,想必那滋味便和你现在差相仿佛!”
薛舍儿听到这里,已是满头大汗,他自然是知道当年吕方的故事,后来可是取淮南而代之。赶忙连连叩首道:“死罪,死罪!微臣如何敢和大王相比!”
“这又是什么罪!我提起旧事其实是想告诉你,在这种情况下,要么就立下大功,让那些说闲话的家伙无话可说;要么离开殿前诸军,去找个闲散位置去养老,自然就没人为难你了,无人妒忌是庸才。两条路摆在你的面前,你自己选!”
薛舍儿这才渐渐明白吴王招自己过来是因为有一桩事要自己去做,精神一振,低声答道:“殿前司濒临天颜,微臣不愿远离!”
“很好!”吕方的声音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满意:“你要做的很简单:你乔装打扮,前往邺城,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让晋军尽快南下即可!”
听到吴王的命令,薛舍儿茫然的抬起头,在昏暗的烛光下和冉饶的香烟下,身着紫袍金冠的吴王身影有些模糊,声音也显得颇为遥远,不像是个凡人,倒有些像是天的神明。薛舍儿胆怯的吸了口气,鼓足勇气道:“大王,杨刘一战,李存勖战死,新王即位不久,自保不暇,如何还能南下?请大王明示!”
首传来一声轻笑,薛舍儿听了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吴王从接下来的话语中中获取了莫大的乐趣。“晋军的核心实力乃是沙陀铁骑,其本源来自塞外苦寒之地,所求者不过夺取富庶的中原,无论是李克用还是李存勖都不过是率领他们攻袭抢掠的头领罢了,无论是哪一个人当他们的头领,都必须足够强悍,以能够带着他们南侵,否则就会被下一个足够强悍的首领代替。李存勖死后之所以晋粱之间战事平息,只不过是因为晋军高层内部相持不下,谁也无法掌握最高权力来主持南侵战役罢了。你去了河北之后,只要找到一个你认为最强的,然后告诉他只要能带领沙陀杂胡们南下,获得足够丰富的战利品,就能够赢得他们的支持,登最高权力的宝座!就可以打破这种平衡!”说到这里,吕方微微停顿了一下,沉声问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也许是因为说了太多话的原因,到了后来吕方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是听在薛舍儿的耳中却有一种奇怪的魅力。他小心的抬起头,向首的那个人影望去,华丽的金冠已经遮掩不住头颅苍白的两鬓。往日丰满的两颊此时也布满了老人斑和深深的皱纹,宽大的紫袍下身形也有些佝偻,但在这个看起来苍老无力的老人身,却潜藏着一种可怕的东西,无论你是什么人,他都能用这种或者那种东西驱赶着你向着他的目标前进,世界的一切在他眼里都不过是棋盘的棋子,而他就是一名棋手。
薛舍儿竭力将压下胸中那种奇怪的感觉,俯身跪拜,答道:“微臣明白!”
“很好,事成之后,你便是殿前四厢都指挥使!”此时吕方的声音又重新变得低沉而又无趣,方才那种奇怪的魅力一下子从这个老人身消失了,就好像被什么精灵一下子给吸走了一般。
薛舍儿从榻坐起身来。一连串回忆让他的喉咙干渴的很,皮肤多了一层黏黏的汗,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站起身来,大声对外间喊道:“有人在外面吗?”
“郎君有事吗?”一个婢女从外间进来了,从她的衣着看应该是安宅中的内宅女。
“有热汤水吗?我想擦洗一下!”
“郎君请稍候!”那婢女对薛舍儿敛衽行了一礼,便要转身去取汤水,昏暗的灯光下,那女子的曲线映在薛舍儿的眼帘里,他本能的伸出手扯住了对方的手臂,用力一拉,便将其扯入怀中。那婢女的挣扎很软弱,口中发出不清楚的细微呻吟,这软弱的挣扎和呻吟反而激起了薛舍儿心底的压抑着的**,他低吼了一声,便将那婢女按到在榻,翻身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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