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当家!”商锦忠闻言脸色一变,厉声道:“那些流民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命,我们为什么起兵,还不是因为吴贼虐民太过?再说这些流民没有受过训练,如何攻得下吴贼,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好了,老四!”宋二郎截口打断了商锦忠的话语,对三当家道:“便依你说的便是!”
“多谢大当家!便静待听我的好消息便是!”三当家对宋二郎拱了拱手,便昂首而去,脸满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商锦忠正要说话,却被宋二郎一把抓住右臂,向城楼右角走去,边走笑道:“老四你折腾了半晚,也辛苦了,陪我找个地方喝两杯酒,解解乏可好?”
“这个?”
这时两人已经离身后众人远了些,宋二郎低声道:“老四,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说的有理!”
商锦忠不禁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惊道:“那为啥你还应允他?”
宋二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老四,我虽然是大掌柜,但也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一言而决,若是硬压下去,这些家伙定然在背后捣鬼,还不如让他去触个霉头,谁对谁错自然便一清二楚了,那时候再按你的办法做才做得好!”
“这个?”商锦忠不由得哑然,宋二郎的做法当然和正道没啥关系,但在眼前的情况下无疑有足够的合理性。宋二郎见商锦忠这般模样,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老四呀,打仗的事我不如你,但对付这些家伙,你就不如我了!”
刺史府外的空地,横七竖八的躺满了残缺不全的尸体,此时已经天色微明,在微弱的晨光下,可以看到地的尸首衣衫褴褛,几乎全部都是饥民,这些可怜的人们只有木棒石块等最简陋的武器,用来翻越刺史府围墙的也只有十来具临时制作的木梯,但是在经验丰富的吴军修筑的多面堡炮火的侧射下,还没能够触摸到刺史府的大门,就溃退的一塌糊涂,任凭三当家和他的手下悬以重赏也再无人应征。
“一斗粟米,一斗黄灿灿的粟米呀!只要往这边一站,就是你的了!”东门外的空地,一个黑衣汉子正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在他的脚旁放着十几个麻袋,袋口敞开着,露出里面黄灿灿的粟米来。可四周的流民们只是畏缩的围观,过来应征的却是寥寥无几。
“招到多少人了?”这时三当家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问道。
“禀告三当家,这些穷鬼怕死的很,就那边几个。”那黑衣汉子指了指右边那十几个正狼吞虎咽的吃着热腾腾的粟米饭的汉子,三当家目光扫过,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原来那十几个应征的老的老,小的小,正在壮盛年纪的一个也没有,用这等人去冲刺史府,岂不是和儿戏一般。那三当家转身来到一众流民面前,大声喊道:“两斗粟米,这可是两斗粟米,打下刺史府,里面还有很多粮食,是条汉子的就走出来!”
“三当家,这样不行的!”这时一旁有人打断了三当家的话语,他愤怒的转过身来,只见说话的正是商锦忠。三当家强自压下心中的怒气,问道:“老四,你说这样不行,那你说怎样行?”
“三当家,吴贼的刺史府并非山里的土寨子,光靠人多是打不下来的,更不要说大伙手里连根木棍都没有。”商锦忠转身对众流民大声喊道:“咱们要打下这吴贼巢穴,不只是为了吃饱自己的肚子,还是为了天底下的穷汉们都不再挨饿!大伙儿想想,若是咱们种出来的粮食不被吴贼征发走,若是农忙时节青壮汉子不被征发走误了农时,咱们还会挨饿吗?大伙儿还会背井离乡吗?还会为了一斗粮食买掉自己性命吗?”
听到商锦忠的话语,围观的流民本来被困苦的生活折磨的暗淡无光的双眼渐渐露出兴奋的光芒来,不少人想起了自己过去的经历,自己的家人,早已干涸的双眼中流出痛苦的泪水。那几个方才还在大口吞咽用生命换来的食物的人也停止进食,无声的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