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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在下看来,最要紧的是早日将秋谷收割干净,只要粮食收割干净,镇海兵来了也是野无所掠,须得征用船只牲畜转运,无论是坚守城中还是野战都操于我手,否则也只能在城外与其一战了。不如我等四人分工,督促收割由范兄负责,在下则打听消息,至于兵事则由陈校尉,龙校尉你们费心了。”高奉天道,其余三人听后,纷纷点头,分头行事去了。
湖州若溪,又名若耶溪,今名平水江此溪起源于若耶山下,一路向北流去,最后分为两股,一支西折经稽山桥注入鉴湖,一脉继续北向出三江闸入海,全长百里,是安吉与乌程两地的自然地理分隔。此水乃是湖州一条著名的溪流,素来以风景秀丽而闻名,溪畔青山叠翠,溪内流泉澄碧,自东晋谢灵运以来,就是文人墨客的游玩鉴赏之地,可夕阳下的若溪却不再有往日的旖旎风貌,只见溪旁的官道上黑压压的都是晃动着的头盔和武弁,一列列的长槊仿佛密林一般,一面面纛旗在秋风的吹拂下,几乎遮住了半边天,红色的残阳照在旗帜上,仿佛沾满了鲜血一般。
许再思站在道旁的一片高地上,正在看着自方军队沿着官道前进,在许无忌回到乌程三天后,他终于集结了六千兵出发了,让其意外的是,也许是不敢给许再思抄没他们家产田宅的借口,湖州将吏对于在农忙季节征发民夫牲畜,转运粮秣,反应并不激烈。毕竟刚刚镇海军兵败安吉,很大的原因便是本地豪强倒戈相向,那些安吉豪强和他们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怎么也洗脱不干净。
“淮南兵连若溪上的桥都保存完好,你看他们腹中打得什么主意呀。”许再思指着远处依稀可见的浮桥问道,这里离安吉县城已经不过十余里,官道便是通过那桥一直延伸到安吉县城,然后绵延向西北,通过蛇颈关,直达宣州的。若是吕方要据守安吉城,一般都会驻兵于此,否则敌军便可直逼城下,那时就只有撄城自守,再无退路了。
“定然是淮南贼兵力不足,无法沿河设防,这若溪又水流平缓,最多不过半日我军便可架桥渡河,干脆屯守安吉城中,背城一战。”说话的乃是武勇都中的一员牙将,满口蔡地口音,在秦宗权时便已投入军中,后来随孙儒侵入淮南,兵败后逃入浙东,成为武勇都中坚力量,他久经戎行,一眼便看出了对面敌军的底细。
“胡叔说的不错,从吕方进攻的营盘来判断,兵力最多不过四千兵罢了,末将愿领百人前往探听一下敌情,明早也好直逼敌城。”许无忌接口道,他脸色苍白,右臂还用布带挂在肩膀上,可两眼里仿佛喷出火来,亢奋的让人有些担心。
“罢了,你伤势还未痊愈,若是有个闪失,我如何向死去的兄长交代,这探听敌情的事情还是让你胡叔去吧。我等还是扎紧营盘,以防淮南兵偷营吧。”许再思想起逝去的兄长,脸色沉重起来。
一夜无事,淮南军并没有许再思预料的一般派人偷营,待到天明,许再思一面分遣士卒收集木材,打制攻城器械,一面亲自带了一队亲兵,前往安吉城下观看敌情。只见官道两旁的田畴早已被收割干净,只有远处还看得到零星的人影在晃动,经过的一个村庄也是戒备森严,村口的道路都壕沟挖断了,后面是土石堆积起来的壁垒,在朝阳的照射下,依稀可以看到铁器的闪光。显然这村子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乱有了准备。
“无忌,怎的这边秋谷收割的这般干净,村子也防备的十分森严,莫非你离开时便是如此。”许再思疑惑的询问道。
“怎么可能,我离开时这些秋谷都没有开镰,各村的青壮很多都在团结兵中,人力不足,哪里能收的这般干净。”许无忌诧异的答道。
“罢了,定然是那吕方搞的鬼,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本事,不过也无妨,这等村子也防不住我军攻取,你领五都兵去,将这边几个村子全部平了,青壮编入军中,老弱妇孺充作民夫,房屋全部拆掉,以作攻城器械之用。”许再思冷然道。
许无忌应了一声,转身领命而去,不久,远处那个村子便传来一阵阵哭号咒骂之声,紧接着便是一阵阵黑烟,升起一片片火光,显然是镇海兵攻下村子后,被村中抵抗所激怒,开始纵火围攻,攻守双方的人数和器械差距都很大,很快村庄就被攻破了,村民们被驱赶着拆掉自己的房屋,搬运着刚从田里收割上来的粮食,步履蹒跚的向镇海军大营行去。
安吉城城头,陈五和龙十二忧心忡忡的看着远处的浓烟,在浓烟的后面,依稀可以看到如同一群群蚂蚁一般蠕动的镇海军士卒,他们正在驱赶着百姓往己方营垒行去,后面跟随着的是驼满粮食和木材车队。